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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九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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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不知道他們倆一晚上說了什麼,戒指為什麼會在她身上,不管如何,法律上現在她是他的妻子。就算再無力無助無措無可奈何,他不會再放開她,無論如何。他仍舊將盒子塞回她口袋裡,把衣服、圍巾、手套等物掛了起來,連韓張的大衣也順手撿起來擱在椅子上。 偌大的客廳顯得異常寂寥,壁上的燈照出他一個人疏淡的人影。他打開窗戶,一個人看著窗外抽煙。濃烈深遠的夜色透過冷氣撲面而來,天地靜穆而清冷。指尖的煙火忽明忽滅,遠處有車燈一點點壓近,過去後周圍又重歸於寂靜。剛抽到第三支時,聽見輕微的哢嚓一聲門把轉動的聲音,她從臥室裡出來,眼睛紅紅的,啞著聲音解釋:「下午韓張找我,說有事,我就去了,他……」不是不委屈,可是他總算回來了。 鐘越打斷她,輕聲說:「好了,我知道了,時間不早了,睡覺去吧。」她抬頭看他,悶悶地說:「你不生氣了?」鐘越點頭,「我沒有生氣,找了你一個晚上,電話又打不通,有點兒著急。現在沒事了,你睡去吧。」 她松了一口氣,他不生氣就好,剛才那樣橫眉怒目瞪她,心都涼了。見他站在窗口吹風,不由得說:「外面下雪了,很冷,關了窗戶吧。」他答應一聲,「客廳冷,回房吧,我等會兒就睡。」她遲疑了一下,低頭問:「你睡哪兒?」他說過,結了婚要她有心理準備。鐘越怔住了,只說:「我還要辦公,不用管我。」她有點兒失望又有點兒輕鬆,站在那兒看了他幾眼,她想起明天就要開始上班,收拾了東西,又調了鬧鐘,上床睡了。 鐘越又吹了一會兒夜風,關燈回書房睡了。晚上一直聽見風從耳旁吹過的聲音,呼呼呼——整夜難寐。 早上起來,他精神有點兒不好,敲門叫她,半天沒動靜,覺得奇怪,扭開門把進去,竟空無一人,被子、枕頭疊得整整齊齊。他大吃一驚,心吊了起來,他立即沖過去打開櫃門,見她皮包衣物仍在,才緩過氣來,轉身靠在邊上大大籲了一口氣,像是溺水被人救上來那種感覺——死而復生、失而復得。一向鎮定從容、處變不驚的他是這麼害怕,害怕她離開,害怕她消失,害怕她不告而別。她不能再一次棄他不顧,絕對不能! 浴室、廚房都沒人,注意到鞋架上她常穿的靴子不在,看來是出去了。 正等得心焦時,何如初開門進來,見他怔怔靠在窗邊,眼睛看著外面,不知在想什麼。清晨的陽光照在她的臉上,在她的臉上鍍了一層朦朧的光暈,越發顯得她眉清目秀,輪廓分明。她邊脫鞋子邊說:「你起來了?」 鐘越走過來擁住她,細細呢喃著她的名字:「如初,如初……」他只要每天早上起來能看到她,其他的全都可以不計較,只要她在他身邊就好。她手上提著小籠包和茶葉蛋,怕油漬蹭到身上,動彈不得,任他抱著,輕聲問:「怎麼了?」他這個樣子有點兒奇怪,抱得這麼緊,她都快喘不過氣來。 他可以聞到她身上風雪的味道,冰涼冰涼的,還有發上的清香,以及她獨有的熟悉的氣息……過了好一會兒,才鬆開她,「一大早就出去,冷不冷?」看她的小臉凍得紅撲撲的。她搖頭,笑著說:「不冷,晚上下了好大的雪,到處雪白,亮晶晶的,跟琉璃似的。我出去的時候,一個人都沒有,可漂亮了!啊,對了,我買了早點,要不要吃?還是熱的,你摸摸——」提了提手中的塑膠袋,倒出來用盤子裝好。她做不好早餐,買總可以吧。 原來她是買早餐去了,他一大早起來的驚慌直至此刻才消失殆盡。他坐下來,說:「以後不用起這麼早,我去買就好了。」她搖頭,「沒事兒,反正要起來。對了,我忘了告訴你,從今天開始我要上班了,以後早餐就由我來買吧。」社區門口就有賣,很方便的。 他問什麼時候的事。她解釋:「就昨天啊,我去面試,公司讓我儘快上班。」將過程說了一遍。鐘越也沒反對,說:「不用這麼急的,你回國沒多久,可以再適應適應。」忽然又笑,「我還養得起你。」她吐舌說:「我才不要你養,你等著吧,我將來要發大財。」他笑笑不說話,將剝好的茶葉蛋放在她碗裡。 吃完飯,他提著筆記型電腦等她一起出門。她穿上大衣,「你先走吧,不同路,我打車去就好。」蹲下來擦靴子,上面沾上了污泥雪漬。站起來時,鐘越說:「過來。」放下筆記本,替她整理領子,輕聲責備說:「衣服都穿不好,怎麼上班。」她做了個鬼臉,「不要緊啊,人家不在意。」 鐘越堅持送她到公司,叮囑說:「下了班給我打電話,我來接你。」她忙說不用,自己會回去,揮手走了。見她一臉雀躍的樣子,看來很期待新的工作,他心情也跟著明快起來。直到她的身影在門後消失,他才發動車子離去。 第五十四章 愛的初體驗 何如初的工作就是檢測進出口的紡織品符不符合各項國際標準,一點兒技術上的難度都沒有,就是細碎繁雜了點兒,但是薪水還算不錯。中午休息時,她見同事自己織毛衣,非常新奇,纏著人家問東問西,當天下班就去買了木針和毛線,學著人家一針一針笨拙地織起來。 她下班早,鐘越還沒下班,心想兩個人住一起,肯定是要自己做飯的。她以前見夏原做過牛肉燉土豆,路過超市,於是買了大堆土豆回來。 鐘越回家,便見到她蹲在廚房,笨拙地削皮,一個拳頭大的土豆削得只剩半個。搖了搖頭,一手接過來,三下五除二削得乾乾淨淨,並俐落地切成塊狀,轉頭說:「把冰箱裡牛肉拿出來用熱水燙一燙。」她見他純熟的手法,知道自己還是不要獻醜的好,識相地站在一邊打下手。鐘越要個碗碟薑蒜什麼的,她就跑前跑後地遞。 鐘越又做了個番茄炒雞蛋,她嘗了一口,連連點頭說好吃:「跟我媽媽做得一模一樣。」鐘越便說:「你連番茄炒雞蛋都不會做?」她忙說:「當然會啊,我自己做過的——只不過有時候味道不一樣而已。」鐘越也不問她什麼叫味道不一樣,大概不是鹹了就是淡了。他不指望她還能做出一桌好菜來,能熟就不錯。 她來回撥著碗裡的飯粒,東拉西扯:「不信,明天我做給你看啊,我還會做青椒炒肉絲呢。」鐘越便問她炒的時候是先放青椒還是肉絲,她脫口而出:「當然是放青椒啊。」見他臉色不對勁,忙改口,「是放肉絲啦,是放肉絲啦,我剛才說錯了……」臉皮厚得可以。 鐘越見她吃了這麼久,碗裡的飯就沒怎麼動過,問:「吃不了是不是?」以前跟她一起吃飯,也總喜歡剩飯,不管要多少,最後幾口就是不吃。說過她好幾次,她倒振振有詞說頓頓有餘啊,把他噎得說不出話來。 何如初有點兒不好意思,又怕他說,不肯承認,「不是啊,吃得了吃得了。」連著扒了兩口,眼睛卻在滴溜溜亂轉,明明是吃不下的樣子。他見了,歎口氣,把她的剩飯倒在自己碗裡,「你喝湯吧。」盛了小半碗土豆牛肉湯給她,知道她也就吃得了這點兒。她嘿嘿乾笑兩聲,端起碗咕嘟嘟喝完,一個人跑客廳看電視去了。 何如初洗完澡出來,見他已經換好睡衣坐在床上,頓時手足無措,紅著臉說:「今天你能不能睡書房?我……我不方便……」她知道他們已經結婚了,夫妻同房天經地義,但是例假恰恰來了。鐘越是個細心的人,晚上上衛生間已經知道了,當下招手說:「先吹幹頭髮。」大冬天的,發梢的水滴滴嗒嗒滴在身上,也不怕感冒。她胡亂地擦了一把頭髮,坐在梳粧檯前開始用吹風機吹頭髮。 鐘越見她心不在焉,把頭髮吹得亂七八糟,看不下去,走過去把吹風機拿過來,「別亂動,吹個頭髮也沒耐性。」他先幫她把頭髮梳順了,然後用卷梳從上到下細細吹下來。她抓了抓順溜的長髮,說:「哎呀,我剛剪完頭髮時理髮師弄的就是這樣的髮型,後來自己吹就再也沒有型了。」鐘越瞪了她一眼,「你包著頭髮都能睡著,能有髮型?」她吐了吐舌頭,往被子裡一鑽,閉著眼睛說:「我要睡覺了,你出去記得帶上門。」 她忽然感覺身邊的床一沉,他已經掀開被子進來,她忙爬起來,正想說話。鐘越關了燈,「噓——睡覺——」抱著她躺下。 周圍頓時安靜下來,只有沒拉攏的窗簾透出幾點微光,黑暗中彼此的呼吸分外明顯。鐘越把手放在她背上,滿頭青絲從他指尖穿過,順滑如絲。他忽然想起第一次見面,手腕不知怎的竟被她頭髮劃出一道紅痕,現在,他終於將這三千煩惱絲捧在手心裡。感覺她在懷裡動來動去,很不老實,便問怎麼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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