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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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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走遠,李琛聳聳肩,「國際學院?咱們學校有嗎?怎麼沒聽說過?」其中有人說:「哦,那個學校啊,算得上是私人貴族學校,學費貴得嚇死人!據我所知,進這個學校念書的基本上都是打算出國的。在國內念一段時間,然後轉到國外繼續念。很多有錢人家的孩子就是看中這個,才花高昂學費進去的。何如初念這個學校,是準備出國嗎?」 李琛聳聳肩搖頭,「誰知道呢,也不是人人都想出國吧。」幾個人不再談論,轉而說起系裡哪個女孩子漂亮、誰又在追誰等八卦話題。 何如初一推門出來,便搓手說:「好冷!」雪已經停了,深夜的天空難得澄靜高遠,一彎蒼穹在燈光照耀下,藍紫藍紫的,一覽無餘,使人心胸驀然開闊。天氣雖然滴水成冰,可是空氣異常新鮮,吸進肺裡,滋潤清爽。地上的雪反射燈光,盈亮盈亮的,夜的神秘暫時收斂,只有踩在雪地上哢嚓哢嚓的聲音。周圍是這樣安靜,兩人像是踏進一副為他們量身定做的《雪夜圖》裡。 鐘越上前一步,握住她的手放自己口袋裡,配合她的步調,放慢腳步。昏黃的路燈照著兩個人的影子,拉得長長的,親密相連著。風吹起她的頭髮,胡亂紛飛,讓她眼睛都睜不開,她轉頭貼著他手臂,臉蹭在他呢子外套上。 快到何如初宿舍的門口了,鐘越捨不得她走,將她擁在懷裡,把手插進她發中,歎息:「為什麼把頭髮剪了?」他以前一直夢想著能梳理她如水的青絲,最親密的接觸是高考前那天晚上。可是觸摸是那樣短暫,轉瞬即逝。那時他的心戰戰兢兢,如履薄冰,不敢越雷池一步。現在總算名正言順地擁她在懷裡,卻只有當初的回憶,徒留遺憾。他輕聲說:「我有沒有說過,我很喜歡你長頭髮的樣子?」 何如初嬌嗔地說:「那我現在這樣,你就不喜歡了?」鐘越笑,好一會兒才說:「當然不是,喜歡你的頭髮也是因為愛屋及烏的緣故。」 她聽了微笑,有些害羞,轉身拿出卡,說:「那我回宿舍了。」鐘越拉住她,笑著說:「這麼冷,我還要抱抱你。」她有點兒不好意思,搖頭,「我又不是火爐,你回去抱熱水袋吧。」他笑著張開雙手,又一把將她緊緊擁在懷裡,下巴在她冰冷的頭髮上蹭著,心裡感歎,夢寐以求的懷抱,原來就是這樣,契合而安心,愉悅而舒適。 何如初感受著他身上傳來的溫度,臉緊緊貼著他的胸膛,似乎可以聽到彼此撲通撲通的心跳聲。他身上的衣服有樟腦丸的清香,還有寒冷的氣息,冰冰涼涼。他穿的布料麻麻的,蹭在臉上有點兒癢還有點兒疼。這種感覺,是不是就叫幸福?她伸出雙手,環住他,厚實而溫暖的胸膛,只有他有。 以後的歲月,生命中的人來了又回。可是這樣的懷抱,沒有人可以替代。所以才會彼此都在等待,等待這樣一個懷抱,等待這樣一份獨一無二心情。 兩人分開,依依不捨地離去,可是內心是如此快樂,感覺整個世界是如此可愛。何如初快樂得睡不著,生怕醒來,一切已成空,像安徒生童話《海的女兒》裡化成的薔薇色泡沫,隨著第一抹天光消失不見。 第二天一大早,她還沒起床,鐘越便來找她。她嘰嘰咕咕地說:「起這麼早做什麼?又不要上課,冬天的被窩多暖和!」鐘越笑駡她懶,說:「三更燈火五更雞,正是男兒讀書時。天色濛濛亮,正好背英語單詞。」她便撒嬌說:「我又不是男兒。」頗有點兒無賴樣。 鐘越不管,拉著不情不願的她就走,口裡說:「那你陪我讀。」其實是他想她了,想大清早一睜眼就看見她。原來人真的有「一日不見,如隔三秋」這樣的心情。何如初怕被他說不思上進,跟在他身後去了。 兩人找了個無人的教室坐下,鐘越戴上耳機,開始聽英語聽力。何如初攤開課本,有口無心地念了幾句,打著哈欠只想睡覺,眼皮直打架。轉頭看他,他正聚精會神地做聽力題呢。她只好抱了課本,想溜到後面去補眠。 鐘越反手拉住她,問:「幹嗎去?」她心虛地一笑:「上洗手間。」轉身隨便洗了個手回來,委婉地說:「鐘越,我這樣是不是打擾你了?我到後面去坐。」拿了課本就要走。鐘越歎氣,接二連三被打斷,早已打擾到他,示意說:「不想坐旁邊,那換前面去。」這樣的話,一抬頭就能看見她,隨時隨地,像還在零班一樣。她想坐前面也好,反正他看不見。她靠牆歪著頭,念著念著就盹著了。 鐘越聽聲音越來越小,漸漸地一點兒都沒了,伸手拍了拍她,沒反應,走到前面探頭一看,好氣又好笑,歎氣說:「起床了,天亮了!」她一個激靈醒過來,見他的臉就在眼前,於是調皮地嘿嘿笑兩聲,掩飾說:「我聽聽力呢,沒聽見你叫我。」還故意撥了撥耳機。鐘越也不揭穿她,為了提高她地注意力,說:「我要默寫單詞,你念中文,我寫英文。」 半頁還沒寫完,她可憐兮兮地說:「鐘越,我餓了……」鐘越看她一臉困倦、精神不濟的樣子,長歎一聲,收了課本,說:「下回換我念中文,你寫英文。」真不應該帶她來,光是在前面坐著便能讓他分心。 她「啊」的一聲叫起來。鐘越回頭,問:「怎麼了,不願意?」她這個人就這麼點兒出息,算盤珠子一樣,不撥就不動。要想她勤勉,不趕鴨子上架不行。她不說話,垂頭喪氣地跟在後面。心想哪有這樣的人,一天到晚逼著她念書? 鐘越拿過她的雙肩包,「好了,走吧。先吃飯去。」還跟以前一樣,整天背個大書包,裡面什麼都有,也不嫌沉。她總讓人教不會,傻乎乎的。 第二十八章 初情無二 就算是節假日,鐘越還是很忙。上午去「風行天下」社團參加活動,一個程式編下來,已經一點了;而下午兩點學生會要開會,討論向一家公司拉贊助一事,還要忙碌籌備將要舉行的文藝會演的事情;晚上還要去聽大師的講座,回來又要忙論文。他和何如初在一起的時間其實並不多。 這天,他中午抽空去她學校,跟她一起吃午飯。何如初不喜歡去清華大學校園裡面,他是知道的,所以也不勉強她。她舀了一勺湯,卻沒喝,問:「你下午有沒有課?」他說沒有,問怎麼了? 她歪著頭說:「那我們去看電影吧,好不好?」一臉期待。他頓了頓,說學生會有事,下午恐怕走不開,又問:「要不……晚上?」她連忙說:「那算了,我只是說著玩的。」她知道他晚上是雷打不動要上晚自習的。 但是她又想跟他在一起,過了一會兒說:「要不我跟你一起去學生會吧。你忙你的,我坐一邊寫作業,行不行?」鐘越有點兒意外,因為她平時似乎不怎麼願意去學生會,當然連聲說好。 路上她又問:「你們學生會所有人都在?」他以為她不好意思,怕被人打趣,忙說:「放心,怕什麼?還能拿你怎麼樣!有我呢。」兩人到得早,還沒幾個人。大家顯然已知道他們的關係,只隨口說笑幾句,埋頭各忙各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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