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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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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聽得心裡一涼,忙將自己和戴曉吵架的事告訴他,並有些難過地對韓張說:「如果是這樣,我真不要進那個所謂的零班。」鬧得朋友反目,何苦呢? 韓張忙說:「我還以為什麼事呢!那肯定是按這兩年的綜合成績排名啦。你別聽戴曉胡說八道,她成績本來就不如你,就只上次比你多考了三五分,這有什麼可耿耿於懷的?我說你也太窩囊了,這有什麼好哭的?戴曉那人,小裡小氣心眼兒多,還特麻煩,我不喜歡。虧你還跟她做了這麼久的朋友。絕交就絕交,你怕什麼!她這次倒是乾淨爽快了。」他自然是一心向著何如初。 何如初一聽,心裡的石頭總算落地了,語氣也隨之輕快起來,故意數落韓張:「反正你只會說風涼話!我心裡可難受了。」不管誰是誰非,朋友鬧到絕交的地步,實在不是一件高興的事。 韓張笑著說:「你有心情多愁善感,倒不如多做幾道證明題。只怕明天還有考試呢。」這話果然轉移了她的注意力,只聽她叫起來:「今天不是才考完嗎?」 「許魔頭為什麼叫許魔頭?你也不去想想!現在考試就跟吃飯一樣,難道你吃了午飯,晚飯就可以不吃了?今天考完了明天就不能考,哪來的邏輯?」 何如初唉聲歎氣、抱怨一番之後,也只好攤開習題本,埋頭做起題來。 何媽媽見女兒剛才整個人懨懨的,又哭成那樣,到底放心不下,於是上樓來瞧瞧。聽她在打電話,站在門外恰好將事情的來龍去脈聽了個明白,又看她趴在桌前做題,也就不進去了,輕輕帶上沒關緊的房門,下了樓。 何爸爸拿了車鑰匙正要出門,見何媽媽下來,頓住腳步,回頭問:「她怎麼樣了?還哭嗎?」何媽媽笑了一下,搖搖頭:「沒,做作業呢。那孩子真實心眼兒。」接著就將她聽到的話一五一十地告訴了他。 何爸爸搖頭:「哎,這孩子,就算是老韓照顧照顧她,也不是什麼大不了的事情,何況她確實不錯。倒是那個小韓,跟他爸簡直就一個樣。」 其實何爸爸還真說過「請韓校長多多照顧女兒」這樣的話,只是何如初哪會知道這些事。而何爸爸自然也不會讓她知曉。 何媽媽喊住他:「今天是週末,你上哪兒去?」何爸爸只說有事,打開門就走。何媽媽趕緊追上來問:「那晚上還回來吃飯嗎?」 何爸爸的腳步停了停,說:「不了,可能很晚才回來。你讓孩子早點兒睡。十幾歲的孩子,天天晚睡早起,比大人還累,怎麼受得了?」何媽媽點了點頭,看著他進了電梯。 上晚自習時,許魔頭的數學試卷就發下來了。他抖著一遝卷子,紙張嘩啦啦地響著,「上次的考試是給大家提個醒兒,若想進名牌大學,數學非得考好不可。我的要求是,150分的滿分,像咱們這樣的班,平均分要在138分以上。現在考試結果出來了,你們自己看看,誰達到這個平均分,誰又沒達到。」 等大家都拿到自己的試卷,他又說:「我要特別表揚鐘越同學,他這次是149分,其實本應該是滿分,但有一道題寫的步驟有點兒亂,我扣了1分。當然高考時一般不會為這個扣分,我是故意扣這麼1分,希望他再接再厲。」 一時間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鐘越身上,有羨的有歎的,連滿心懊惱的何如初也不例外。他本人卻沒什麼大的反應,對這樣一番高度的表揚能泰然自若,絕對是從小就習慣于稱讚的人才做得到的。 何如初考得正如預想的一般,不怎麼好,128分,雖然這個成績放在重點班都不差,可是離許魔頭口中的平均分差了整整10分,她的心情立刻變得很低迷,連許魔頭評講試卷,她都提不起精神聽,只是無力地靠在椅子上,剛洗的長髮胡亂散在鐘越的課桌上,如絲緞一般,她本人卻毫無知覺,一味想著該怎麼縮短這10分的差距。 鐘越鼻尖聞到淡淡清香,垂眸看見一片如雲墨般的絲緞,手指下意識地在發尾掃過,觸電一般立即縮回來,可是心已經亂了,如此兩三回,完全不由自主。隱約只知道許魔頭已經講完選擇填空題。他深吸一口氣,不允許自己分心,將擾亂他的三千煩惱絲拂下課桌。 何如初感覺到動靜,睜著大大的眼睛回頭看他,意識到是自己頭髮侵略到了他的「地盤」,連忙道歉,然後拿出絲帶,隨便圈了個馬尾。這就是她為什麼不願意留長髮的原因。小時候老被後座的調皮男生用文具盒夾頭髮,總是疼得眼淚汪汪的。可是剪了吧,又跟刺蝟似的難看死了,而且還長得快,每個月都要去理髮店修一次劉海。 下課休息,韓張直接坐在她的課桌上,要看她的試卷,她不給。他笑著說:「藏著掖著幹嗎?給我看看,考多少分?」何如初問他考多少,他說145,錯了一道填空題。 她更不給他看了,嘴裡嘟嘟囔囔地罵他不是人,考那麼高,也不管她,算哪門子朋友!韓張眯著眼笑起來,說:「不給就不給,誰不知道你128啊!」 何如初瞪大眼問:「誰告訴你的?」韓張指了指她前排的周建斌,得意地說:「還用你說?一問就知道了。」 何如初心裡暗罵周建斌大嘴巴,使勁兒推韓張:「去去去,上課了,上課了。」周建斌隱約聽見韓張說他,一臉茫然地回頭,見似乎沒什麼事情,又鑽入題海裡,完全在狀況之外。 韓張嘴裡哼著小調笑嘻嘻地回自己的座位。 何如初口裡罵他嘰嘰歪歪真討厭,抽出試卷攤在桌上,看著上面的紅叉,忍不住又唉聲歎氣起來。鐘越抬眼看了一下,想了想說:「給我看看。」拿過她的試卷翻了一遍後,他指著其中一道題說,「你這樣做是化簡為繁了,其實有一個更簡單明瞭的方法,適用於這種類型的所有題目。你先找出對稱中心,這個是關鍵,其他的就好辦了……」 何如初低聲叫起來:「許魔頭沒講過這種方法耶——你怎麼知道的?」 鐘越微微一笑,說:「老師能講的也有限,自己多看看就知道了。」何如初崇拜地看著他,豎起大拇指說:「鐘越,你真厲害!怪不得剛才許魔頭那樣誇你呢,真是受之無愧啊。」鐘越笑了一下,低頭看書。 一時間教室裡只聽見筆尖在紙上劃動的沙沙聲。 下了晚自習,女生都走了,大部分男生圍在一起談論下午火箭隊和公牛隊的比賽。說著說著,周建斌突然問:「鐘越,中午的時候,何如初為什麼哭啊?」男生一聽來了精神,問是不是真的,齊刷刷看向鐘越。 有人打趣說:「鐘大才子怎麼把人家嬌滴滴的何小美女惹哭了?小心韓張找你算帳!」大家起哄,全都笑起來,要鐘越「坦白從寬,抗拒從嚴」。戀愛這種事情,學校屢禁卻不止,而且越是禁止,學生越是偷著來。枯燥乏味的學習生活之外,突然有一點兒八卦娛樂的影子,全都津津樂道,簡直比當事人還感興趣。 鐘越只是笑著讓大家別胡鬧,說:「你別聽周建斌胡說,中午,只是輪到我跟何如初一起值日。」 周建斌這個人有點兒書呆子氣,辯解說:「可我分明看見何如初坐在臺階上哭啊,眼睛都腫了。」雖是無心,卻無異於煽風點火,立即有人拍手叫起來:「哎喲,怪不得,我晚上見何如初進教室的時候,眼睛確實有點兒紅,原來是哭的啊。」 大家更是來勁了,齊聲追問到底是怎麼回事,大有誓不甘休之勢。一向能說會道、八面玲瓏的鐘大才子這會兒都快抵擋不住了,只得含糊地說:「你們就別起哄了,瞎鬧什麼呢?真跟我沒關係。我跟她往日無怨、近日無仇的,犯不著惹她哭啊。那是人家何如初的私事,我也不好說出來。」 他這樣欲遮還掩,更是說得人心癢癢的。有人不放棄,笑嘻嘻地說:「怎麼往日無怨、近日無仇啊,說不定現在就有了,你仔細想想去,我們知道你鐘大才子眼高於頂,是不是傷人家心了?從實招來——」說得鐘越直搖頭,知道再說下去只有越描越黑,乾脆三緘其口。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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