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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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舒曼繼續說:「我記得那家人很好的,我長大後再也沒吃過那麼好吃的春捲啦。人真是奇怪,老覺得失去的就是好的……其實我也知道別處的春捲不會差到哪兒去,唯一的不同是少了那種情懷,那個時候我好像不到十歲,姐姐比我大,真正是無憂無慮的年紀。我們有一次把春捲買回家,要家裡阿姨照著做,結果怎麼都做不出那個味兒……」 「而賣春捲的那家人,雖然他們生活窘迫,日曬雨淋的,可是我記得他們一家人過得很開心很滿足,那位大叔成天樂呵呵的,見著我就喊,『囡囡,又饞了?』我一直記得那張蒼老卻善良的臉,還有那樣的笑容。」 「如果這輩子能再吃回那樣的春捲,該有多好!」 「只是不大可能了。」 「唉……」 杜長風握著方向盤的手心滲出涔涔的冷汗。 他遲疑著,問:「那家人姓什麼?」 舒曼歪著頭,想了想:「好像姓葉吧,對,就是姓葉。」 多麼殘酷!雖然已經猜到結果,但最後被證實,他還是抑制不住地一陣刺痛,猶如一把旋轉的尖刀,在他心上橫豎切割起來。頃刻間他就呼吸不上來了,命運如此詭異,設下一個個圈套,他們註定被套在一起,誰都不能僥倖。 「系好安全帶。」他踩足油門,仿佛挨了一記重拳,聲音都是悶悶的,「上高速了。」 舒曼只覺人在飛,車窗外的風景呼嘯而過,耳畔也是呼呼地響。她抑制不住胃一陣陣地往上翻,大喊:「慢點——」杜長風置若罔聞,把車當飛機開,臉上失了常態,眼眶亦是通紅。他以為時隔這麼多年,他可以很平靜地面對一切,但是不能,那是他心底最隱秘的痛,無時無刻不糾纏於心的罪惡感讓他根本沒有辦法自由呼吸,今生今世他都不得解脫。 「吱」的一聲。車子突然在一個路口緊急刹車。 舒曼整個人往前沖,如果不是系了安全帶,她就飛出去了。她驚魂未定,大口喘著氣,但見杜長風將頭埋在方向盤上,肩膀劇烈地顫抖。她嚇壞了,搖了搖他:「你怎麼了?是不是不舒服?」 他搖搖頭,發出悶悶的聲音:「沒事。」 半晌,他才抬起頭,卻不讓她看到他的臉,他徑直打開車門下車,他靠在車頭上跟她說:「對不起,我先抽根煙。」 在醫院拿了病歷,舒曼在小棠家借住了一宿。剛好她老公去新加坡公幹了,家裡就剩她和女兒。自從回離城教琴,兩人已經沒有在一起聚過,小棠索性打電話把葛雯也叫了過來,小棠親自下廚,煮火鍋給大家吃。葛雯一進門就讓人眼前一亮,一身名牌,臉上的妝容也是魅惑得很。小棠對這個表妹一向不客氣,沒好氣地說:「一天到晚搞得像個妖精似的,不知道在勾引誰。」 當時舒曼和小棠已經開吃了,葛雯嬉皮笑臉地蹭到桌邊坐下,拿起碗筷就吃上了,還來了句:「反正不會勾引你老公。」 小棠笑著罵道:「死丫頭,嘴巴也這麼毒。」 舒曼打量葛雯那一身行頭,也不客氣:「說吧,你最近又傍上誰了,別告訴我你是花自己的錢。」說著抓起她的玉手,指著她的香奈兒鑲鑽腕表說,「就你這只表,夠你兩年的工資吧,你哪來這麼多的錢?」 葛雯抽回手,吃個火鍋也是儀態萬方:「這個嗎,有人願意花錢,我為什麼拒絕?又不是我找別人要的,你們幹嗎都跟審犯人似的,我又沒殺人放火……」說著連連咂舌,完全不顧及淑女風度,呼嚕嚕地大口喝小棠燉的老鴨煲,「哇,太好喝了!剛才在餐廳我壓根沒吃飽,只顧做樣子去了……」 「原來淑女都是裝的。」舒曼笑道。 「那有什麼辦法,在風度翩翩的男士面前,不裝淑女會被人笑的。」葛雯還振振有詞。 小棠夾了塊鴨腿到她碗裡:「你就裝吧,早晚餓死你!」 吃完飯,三人在沙發上聊天。舒曼收到手機短信,她有些詫異,竟是杜長風發來的:晚上有空出來嗎? 她一時有些心慌意亂,沒有回話。 過了一會兒,又是一個短信發過來:我在河邊碼頭等你。 舒曼還是沒有回話,但神色明顯有些游離,小棠起了疑心:「是不是有人約你啊,晚上要出去嗎?」葛雯最八卦,連忙湊過來:「誰,誰約你啊?」舒曼說道:「你以為都像你!我晚上沒有出去的習慣。」 可是夜裡躺在床上,舒曼怎麼也睡不著。她在想,他該不會一直在碼頭等吧?晚上河邊的風很大……最後她終於還是鼓起勇氣回了個短信給他:你回去吧,我已經睡了。發完短信,他也沒有回,舒曼翻了個身,終於沉沉睡去。 清晨,舒曼在小棠家用完早餐就到墨河大橋散步,意外地遇見了正在兜風的葉冠語。她很奇怪,葉冠語怎麼會出現在小棠家附近。而且葛雯剛好昨夜也在小棠家住,舒曼和她一起出門,發現葛雯見到葉冠語時的神情怪怪的,難道他們認識?葛雯似乎很回避葉冠語,打了個照面,急匆匆地駕車走了。對於葉冠語的出現,舒曼腦子裡怎麼也擺脫不了「奸商」的印象,所以臉色冷冷的,並不願跟他搭訕。 葉冠語卻熱絡得很,這次是他親自駕的車,他從車窗內探出頭,戴了副墨鏡,沖舒曼笑道:「小曼,上車吧,我請你喝早茶。」 馬上有行人側目。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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