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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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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是後來他回到雲海,而她則在北方繼續念書,雲南的短暫相遇,倒更像是另一場擦肩而過,緣份看似神奇美妙,卻戛然而止。因為在那之後,他和她各自生活和忙碌,半點聯繫都沒有。 時間就像流水一樣劃過,匆忙而無聲。 醫學院的研究生課程十分緊張,有一天突然接到他的電話,距離他們分開已經過了整整兩年半,而距離她與林連城分手,則恰好是七個月。 她發現,自己與沈池的每一次見面,都像是毫無徵兆的從天而降,讓人措手不及。 她趕到校園外頭見他,由於是一路小跑,一顆心跳得有些急促淩亂。最後遠遠看見那個高大修長的身影,融在冬季清冷的暮色裡,那一瞬間仿佛被停了格,周圍人來人往,空氣中飄蕩著煙火氣息,而她要見的那個人,就安靜地站在那裡,像一幅畫、一幀照片,就這樣深深地刻在了往後多年的記憶裡。 他也不知從哪里弄來一部黑色重型哈雷機車,停在校門口,十分搶眼拉風。 正好是晚餐時間,不少學生結伴去校外的餐館覓食,路過都要停下來多看兩眼,甚至還有男生吹起口哨,嘴裡大贊一聲「酷!」 她跑到車邊雙眼放光,想想覺得不對,忍不住回過頭問:「這車能上路麼?好像會被抓吧!」 沈池將香煙掐滅了,無所謂地說:「試試就知道了。」 這是他們這一天的第一句對話。 明明這樣久沒見,可是如今碰面,卻像是昨天才分開一般,對待彼此的態度竟然那樣自然熟稔,讓承影自己都暗暗驚訝。 戴上頭盔,她從後面緊緊抱住他的腰。機車速度狂飆起來,凜冽清新的風從耳畔兩側呼嘯而過。她湊在他肩頭,大聲地指著路。 其實這樣的重型機車肯定是不被允許上路的,因此她引著他往偏僻處去。 城市正在擴建,新城一帶尚是個大工地,人煙稀少。北方的馬路又直又寬,車子開在上面幾乎一點阻礙都沒有。 他們迎著西面逐漸下沉的夕陽,倒有一種追趕著落日的感覺。 最後,沈池將車停在江邊,兩人摘下頭盔和風鏡。 這條江貫穿了整個城市,是這裡居民的水源。江面上平靜地折射著最後一線餘暉,細小的波光正自微微粼動。 江邊風大,帶著一種乾燥刺骨的冷,從承影的臉頰邊掠過,早已將她的頭髮拂得亂七八糟。 方才車速太快,她雖戴著手套,可十根手指還是凍得冰涼,動作都變得不怎麼靈光。結果她正低著頭跟手套較勁,旁邊便伸過來一雙手,直接將她的雙手握住,輕巧地替她摘了手套。 沈池的動作十分自然,偏偏又因為太過自然,倒透出一股難以言喻的親密。並且這份親密很正經,就像他平靜自若的表情一樣,沒有絲毫狎褻的意思。 她說了聲:「謝謝。」同樣淡定自若地調轉了視線,雙手從後面攏住頭髮,將它們隨意繞了兩圈,再用一根發圈紮住。 沈池望著平靜無波的江水,突然說:「你今年22歲了吧?」 她點點頭,不明所以地再度看了看他。 他淡笑一聲:「和16歲的時候沒什麼區別。」 她不太明白他的意思,到底是指行為舉止,還是身材長相? 「其實我已經很多年沒騎過車了。」他又說。 「那你這麼多年都在幹什麼?」 其實她只是順口問的,沒想到他偏過頭來,視線落到她的眼睛裡,似笑非笑地說:「你應該不會想知道的。」 他越是這樣講,反倒越是勾起了她的好奇心。 其實她並不傻,雖然涉世未深,但多少也能猜出一二來。那趟雲南之行,陣仗大得已經足夠讓她吃驚了,如今他在這里弄來一台限量版的哈雷,又堂而皇之地開在大馬路上,一副有恃無恐樣子招搖過市,總要有點底氣,才能做出這種事來。 可是他看上去似乎真的沒興趣對她解釋自己的職業,只是順手將頭盔遞還給她,「走吧,帶你去吃飯。」 他是第二天一早的航班,來這一趟仿佛只是專程為了兌現承諾的。 而她為了他,也翹掉了晚上的兩堂基因分子生物學。 打電話給舍友幫忙應付點名時,他正好在旁邊,似乎聽得有趣,墨黑的眼眸微微閃了閃,待她掛掉電話才問:「下午我找你的時候,你在幹什麼?」 「解剖實驗。」她一邊說一邊切了一小塊牛排放進嘴裡。 「不怕血腥?」他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帶血絲的牛肉。 「不怕。」 「你確實具備做醫生的素質。」他朝旁邊比了個簡單的手勢,立在一旁的白衣服務生立刻上前給杯子裡添了些紅酒。 她皺了皺眉,有些為難:「再喝下去我就要醉了。」 其實是真的不勝酒力,僅僅小半杯的紅酒,已經讓她有了輕微的眩暈感。 坐在對面的英俊男人笑了笑,向她保證:「我會把你送回去的。」 他晚上住在喜來登,吃飯的餐廳就在酒店一樓,晚飯結束後她本想自己回去,可他已經安排好了車子,就等在酒店外頭。 寬敞的車廂裡暖意熏人,她微微有些頭暈,但又並沒有醉。 夜色被霓虹點亮,盛世繁華,仿佛一幀幀彩色照片,迅速地向身後掠去。 她把外套脫了搭在手邊,在酒精在侵蝕下,撐住額角任由迷糊的思緒放空,呼吸漸漸有些發沉。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她差一點睡著的時候,忽然聽見有人叫自己的名字。 她的反應還有些遲鈍,慢半拍似的側過臉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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