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九十一


  李帥一見雪膚和他這麼親密,直氣得咬牙切齒,認為雪膚態度這麼強硬完全是有了黑雄這個新歡。他看到黑雄的背影,心裡嘲笑雪膚看上這麼醜的男人。直到他們走進黑雄的別墅,他才歎了一口氣,以為雪膚看上黑雄完全是因為黑雄有錢。

  李帥雖然在藝術上一竅不通,但是鼎鼎大名的麗園還是聽說過的,知道住在裡面的人都是大人物。他這次離開雪膚,不過是想耍一下脾氣,他心裡壓根兒就沒想過要和雪膚決裂,沒想到弄巧成拙,煮熟的鴨子飛了,他能夠這樣輕易放棄嗎?絕對不能,他既然到了這裡,就得等著,等著雪膚,看她什麼時候出來,看她對他如何交待。雖然雪膚在電話裡對他是極不友好的,但見了面,尤其是見了他這張萬人迷的臉,她還能那麼斬釘截鐵嗎?

  雪膚跟著黑雄走進他的別墅,她驚訝地發現黑太太竟是如此美麗的一個女人。舒娟看到雪膚,很有禮貌地伸出手和她握手,並給她沏了一杯茶。這天,舒娟身穿一條黑色低胸連衣裙,脖子上系一條綠色的紗巾,更襯得膚白勝雪,晶瑩剔透。

  雪膚想,以黑太太這樣的姿色,又嫁給了黑雄這樣的知名人士,為何以在此之前,她未曾耳聞呢?雪膚在沙發上坐下後,心裡滿腹疑問,只愣愣地盯著舒娟看。

  舒娟說:「黑雄在家經常提起你,說你是女中豪傑,才貌雙全。」雪膚客氣道:「黑太太過獎了,我只是沒事時隨便動動筆,打發日子罷了,哪裡稱得上才貌雙全,倒是你黑太太,真正擔得起這四個字。」雪膚嘴裡雖然這樣說,心裡其實並不是這樣想的,覺得舒娟這麼年輕,幾乎可以做黑雄的女兒,那一定是肚裡沒貨,是黑雄擺在家裡的一隻花瓶罷了。黑雄在一旁說:「雪小姐,你和我太太是惺惺相惜,你知道嗎?我太太是我們美院的人體模特,又在東海大學化學系讀博士,你說她了不起吧?」雪膚聽了更為吃驚,心想人不可貌相,幸好自己沒把自己的輕視表露出來,聽了黑雄的話,她一時找不到什麼話說,就朝舒娟笑笑。

  黑雄端來一杯茶,請雪膚喝茶。雪膚喝了一口,聽黑雄說:「雪小姐,書的封面你滿意嗎?」雪膚急忙把畫打開,放在茶几上,說:「這幅畫很好,但是跟我那本書的主題有點不合。杜社長沒告訴你我那些詩都是寫什麼的嗎?」黑雄說:「他簡單地向我介紹了一些,好像是關於愛情的,對嗎?」雪膚說:「不光是愛情,而且是初戀。你這幅畫裡的杏子,顏色是金黃色的,是成熟的杏子,成熟的杏子代表的是成人的愛情。我這本書表現的是少男少女的愛情,是青澀的,經得起回味和咀嚼的。所以杏子的顏色不對,不能畫成金黃色,而要畫成青色。」黑雄聽了雪膚的話,對舒娟說:「看來我倆都不如風華有慧根,那天他看了這幅畫,就說杏子要畫成青色的,我倆都不信,看來他才和雪小姐心心相印啊。」

  雪膚聽他說到風華兩個字,不知他指的是誰,急忙問:「黑教授,您剛才說誰?」黑雄漫不經心地說:「風華啊,張風華,我們美院暑假裡才物色到的人體模特,外形條件真正是千里挑一,人也很好。對了,他還報名參加了東海先生的選舉,聽說你是評委之一,你可要多多照顧,風華是我們的朋友。」

  雪膚聽黑雄說了這麼一段話,心怦怦地跳著,問黑雄:「你說他是你們美院的人體模特,你這裡有他的畫像嗎?」黑雄說:「有啊,舒娟,你帶雪膚去樓上書房裡看看風華的像。」舒娟答應一聲,領著雪膚往樓上走。

  雪膚滿腦子成了空白,她只想看到畫像,看這個風華是不是她心中念叨了十幾年的那個青年。她跟著舒娟上了樓,舒娟推開書房的門,迎面就有一幅很大的人體素描,一個男人坐在高腳椅上,一隻手放在椅子扶手上,一隻手撐著下巴,那修長的四肢,那熟悉的眉眼,不是她《青杏》的主人公,還是誰?雪膚看著風華的眼睛,眼淚刷刷地流下來,舒娟見了,奇怪地問:「你認識他?」雪膚說:「太像了,太像了,他太像我大學裡的一個同學了。他現在在哪裡?我要見他,你可以聯繫到他嗎?」舒娟說:「他現在和妻子、女兒租房子住。今天晚上他要來上課的,你守在教學樓外等著,一定可以見到他。」雪膚說:「好,我就在那裡等他。這幅畫可不可以送給我?我想多看看。」舒娟說:「我把這畫拿下去,問問黑雄的意見。」兩人下了樓,雪膚見了黑雄,迫不及待地對黑雄說:「黑教授,這幅畫我很喜歡,能不能送給我?」黑雄說:「可以,你拿回去吧。書的封面我再畫一次,你要得急不急?」雪膚說:「如果你方便的話,當然是越快越好,兩天能完成嗎?」黑雄說:「No problem.」雪膚見了風華的畫像,心思全亂了,整個人都恍惚起來,就起身告辭了。黑雄要送她出門,被她謝絕了。

  雪膚手拿著畫像,搖搖晃晃地走出麗園。她走到一個僻靜的花圃邊上,不知從哪裡傳來一陣彈琴的聲音,隱隱地一陣陣花香飄過來,多麼像啊,《萌》中的一切仿佛再現了。但是,她已不再是那個亭亭玉立的少女,那個站在樹林邊的純情少年也成了別人的丈夫和父親。白雲蒼狗,人事滄桑,事隔十幾年,他們再見面,又能說些什麼呢?唉,想見面,又怕見面,想了十幾年,盼了十幾年,臨了還卻步不前嗎?雪膚想著想著,兩腳酸軟,渾身疲憊,她無力地跌坐在草地上,把風華的畫像擺在地上,仔仔細細地看著,十個手指在畫像上小心地撫摸著,眼淚一串串滾落下來,她終於忍不住伏在地上,放聲痛哭起來。她想著這些年自己走過的坎坷的路,想著自己多年來情感上的挫折,越哭越悲,幾乎痛不欲生了。

  她正哭得痛快,一個聲音在她耳後響起:「親愛的雪姐,我在你身旁,你何苦為別人的丈夫而哭泣呢?」雪膚嚇了一跳,抬起頭,看到李帥站在旁邊,指著風華的畫像,說:「這個老男人,你還有什麼留戀的?看這額頭上的皺紋,哪裡比得上我風流年少?」雪膚說:「是,他就是我日思夜想十幾年的人,你懂了嗎?他就是《萌》的男主人公,他是我在這世上最不能割捨的人。」李帥說:「啊,難怪你要發瘋了,很可惜,這個人就是十全十美,你也是白想,他有妻有子,沒你這個寡婦那麼方便。」雪膚說:「不准你污言穢語。」李帥說:「少在我面前裝正經,你光著身子,叉開雙腿躺在我身下叫喚的時候,忘了嗎?臭婊子,你叫啊!叫啊!」說著彎腰搶過風華的畫像。雪膚氣急了,在地上摸了一塊石頭,說:「把畫還給我,你不給我,我用石頭砸你!」李帥兩手把風華的畫像用力一撕,使勁摔到雪膚的臉上,吼道:「拿去吧,你這個臭婆娘,你去死吧!」雪膚把手裡的石頭狠命地朝李帥甩了出去,李帥抱起頭往旁邊直竄。雪膚顧不得追他,急忙拾起風華的像,放在地上拼著,怎麼也拼不好了,她嗚嗚地哭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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