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情，與我擦肩而過(39)

三十九

　　風華看完之後，說：「我同意簽合同。」黑雄說：「你還可以想一想，有什麼要求可以提。」風華說：「都考慮好了，我同意簽。」風華拿起筆，在乙方簽章處工工整整地簽上自己的名字：張風華。在日期欄也填上了日期。黑雄在甲方簽章處蓋了章：東海市美術學院。黑雄給了風華一份合同，說：「今後我們的關係更親密了，希望我們合作愉快。」風華說：「我對藝術是一竅不通的，今後請您多指教。」黑雄說：「你顧慮得是，你既做了我們的人體模特，對我們的工作必須要有所瞭解。你先看一些人體素描的書，我叫人帶你去圖書館借。」黑雄說著打了一個電話，說：「朱輝嗎？你下來，我有事找你。」又對風華說：「這個朱輝是院資料室管理員，我讓她給你辦一張借書證，以後你就可以隨時借書了。」風華點點頭說：「我一定珍惜這個難得的機會，好好學習。」

　　正說著，門外走進一個小巧玲瓏的姑娘，年紀大約二十四五歲，膚色白淨，身段苗條，額前一排劉海，腦後紮了一個馬尾，一雙大眼睛撲閃撲閃的。黑雄說：「介紹一下，這是我院新聘請的人體模特張風華，這位元是院資料室管理員朱輝。」風華伸出手和朱輝握了手，說：「今後請你多關照。」朱輝說：「不要客氣，為你這樣的帥哥服務，我一定盡心盡力。」

　　黑雄哈哈大笑，在風華的肩上拍拍說：「小夥子，你的命好，你這個初來乍到的小夥子，辦事管保比我這個院長容易。」風華說：「黑教授說笑了。對了，您的手機還在我這裡，現在還給您。」黑雄擺擺手說：「送給你算了，以後我們見面的機會多得是，朋友嗎，不要太認真。」風華說：「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黑雄對朱輝說：「你帶風華上樓去，給他辦張借書證。」朱輝點點頭。風華和黑雄說了再見，黑雄揮揮手說：「去吧，去吧。」風華跟在朱輝的身後走上樓梯。

　　朱輝邁著輕捷的步子走在前面，馬尾在腦後一甩一甩的。穿著一條短裙，露出兩條筆直的美腿。風華剛盯著她的腿看了一眼，朱輝轉過頭問：「我的腿漂亮嗎？」風華倒被她問得不好意思了，他忸怩地說：「漂亮，挺直的。」朱輝說：「就是不太長，我的腿也不算短，不過也不夠長，要有你那個比例，我也去當人體模特。」風華說：「你也想當人體模特，你不怕別人笑話嗎？」朱輝說：「笑話？這有什麼笑話的？人人都想去當，你想當就當得了嗎？要有先天的優勢，還要有後天的藝術素養。」風華說：「沒那麼玄吧，我可是沒有什麼藝術素養的人。」朱輝說：「你原來是什麼職業？」風華說：「我是攝影師。」朱輝說：「這也是人體藝術，跟繪畫是相通的。」

　　兩人說著說著，已經到了資料室。朱輝推門進去，對風華說：「這裡全是關於繪畫的書，你是人體模特，先看看有關人體繪畫的書。」說著，走到右邊的一排書架，隨便從中間抽出一本書，說：「你看看，這本人體素描，是當代大師劉傑倫的作品，被奉為經典之作，每個學人體繪畫的人必須讀的。」又抽出另一本書，書名是《人體素描藝術》，放到風華手中，說：「先看這兩本書吧，看完後再來換。你先填借書卡。」風華拿起筆一筆一畫地填著。朱輝從抽屜裡抽出一張借書證，在上面寫上張風華三個字，交給風華，說：「你回去貼一張近期免冠一寸照片在上面。」風華答應著，向她道了謝，拿著書走了。

　　風華拿著書走出辦公大樓，兜裡揣著合同，他在心裡算了一下，一課時兩百元，一週四課時就是八百元，一個月有四周，四八三十二，那就是說，他一個月可以掙到三千二百元整。風華不禁激動起來，三千二百元，這個數字過去做夢也不敢想。掙到了錢，首先還舒韻的錢，她花在他身上的錢，要全部歸還，還加一點利息。其次，給女兒買漂亮玩具，漂亮衣服，還要給蘭仙、王大媽都送點禮物。蘭仙跟著他吃了這麼多年的苦，總是任勞任怨的，王大媽也真是好人，跟他們一家非親非故，對他們比親人還親，他們兩口子上班，她一個老人家，風裡來，雨裡去，接送小春，真難得啊。想到這裡，風華的心裡滾過一陣熱流。

　　風華沿著美術學院的石子路信步走著，看到沿路處處有花有樹，整潔優雅，拐過一個彎，是一個噴泉，噴泉左邊是一個仙鶴的雕塑，右邊有一個假山，山上種了一叢小竹子。風華繼續朝前走著，走到學院廣場，那裡有一個巨大的花壇，花壇裡百花爭豔，景色分外明媚。在花壇前，有個真人一樣高大的雕像，是一個全身赤裸的男子，肌肉發達，表情嚴肅，左手屈在腰間，右手向後掄起，手裡拿了一個鐵餅，做投擲狀。

　　風華並不知道這就是著名的雕像《擲鐵餅者》，但是憑直覺覺得這個男人是力和美的化身。風華看看左右沒有人，就在雕像前面擺出和雕像一樣的姿勢，不過兩分鐘，就覺得渾身酸痛。這才想起那天那個叫舒娟的女模特，在地毯上一躺就是一小時，一動也不能動，真是非常辛苦的事。又一想，今後自己就要從事這一門職業了，還有閒心去憐憫別人，風華不由得苦笑起來。想想自己，年過三十，一事無成，大學也認真念了，工作也扎實幹了，就是命運不濟，不該他出頭。風華這樣一會兒高興，一會兒失落，走到了校門口，坐上公共汽車直接回了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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