藏經殘卷(30)_學達書庫

三十

　　我和胖子蹣跚著走過去。胖子一屁股坐在銅榻上，直叫好舒服。我們太累了，索性躺在銅榻上，半依半睡，聽著門外冰獸的嘶叫，一倒頭睡了過去，直睡得天昏地暗。

　　恍惚間醒過來，也不知過了多長時間，門外靜悄悄的，冰魅兒停止了嚎叫。我摸了摸身邊，胖子已不見蹤影。四下裡，黑沉沉的，夜色厚重得讓人透不過一絲氣。我躡手躡腳地走到青銅門外，拉開門，甬道裡到處"咕嘟咕嘟"地冒著紅色的血液，淌成了血河，在冰層的掩映下顯得十分詭異，冰魅兒卻不見去向。我長長地出了一口氣，正要關門，突然門把手上湧出了大量的冰膜，層層堆積，一隻巨大的怪冰魚頭從門上轉出，緊貼在我的鼻樑上。那滴血的冰牙縫隙間還殘留著一縷縷黑色的人發，是胖子的頭髮。那巨魚嘴的咽喉深處隱隱現出胖子血淋淋的獰笑著的半邊臉。我雙腿一軟，叫道"胖子"，怪魚頭已經一口咬住了我的臉頰，我驚恐地慘叫不止……

　　旁邊一隻手伸過來，一把揪住我的耳朵，狠狠地擰著，一個熟悉的聲音叫道："老胡老胡，醒醒，做噩夢了吧？"

　　我睜開眼，一陣目眩，光亮刺眼，原來是王胖子用狼眼手電筒照著我的眼。

　　我摸了一把滿頭的冷汗，噓了一口氣，幸好是做噩夢。

　　抬手看腕表，已經是夜半時分，我們一覺睡了不少時間。除了胖子手中的手電筒光，到處是黑洞洞的。想起剛才的噩夢，我的心又劇烈地跳動了一陣。

　　他娘的怎麼做起這種夢，太可怕了，真是人嚇人，嚇死人。我暗暗罵自己。

　　猛聽一陣"嘰哩咕嚕"的聲響，胖子喃喃地罵著："奶奶的餓死我了，也沒什麼可以吃的。"

　　我這才感到自己也是饑腸轆轆的，餓得難受。

　　眼下沒什麼吃的，我只好招呼胖子，收拾背包，繼續探完地宮，好儘快回到地面上去。這裡步步艱險，要趕快找到Shirley楊會合才安全。

　　我手持狼眼手電筒，在前探路，胖子緊隨其後。

　　還沒走兩步，突聽"哐"的一聲，原來胖子不小心撞上了銅榻右側的銅仙鶴。

　　我剛要拉他，微微感覺到一點機簧咬合的聲息，心中暗叫不好，對胖子狂叫道："趴下！"

　　我一個前僕，趴在地上。

　　一陣急雨似的"嗖嗖"聲，緊貼著頭皮疾馳而過，打在銅榻上，"噗噗"地悶響。

　　大約兩分鐘後，聲息全無。我剛要爬起來，直覺感到不對，猛一按身後的胖子，又匍匐在地上。

　　緊接著又是一陣驟雨打亂荷的聲響。有東西在頭頂嗖嗖飛過，橫衝直撞，如入無人之境。

　　等到聲息停止，胖子悄聲問我："沒有了吧？"

　　我說道："別動，這是秦代墓穴機關術中典型的"三子連珠弩，萬箭穿心雨"。顧名思義，應該還有一次箭雨。"

　　大約間隔五分鐘後，機簧微響，一陣更狂密的箭雨破空而至，聲勢極為犀利。

　　黑暗中，我覺得頭皮一麻，一支利箭擦破頭皮，血漸漸流出來，有點刺痛。還好，刺痛，就表示不應該是毒箭。

　　與此同時，胖子悶哼一聲，他的防滑靴被箭射穿了，傷了腳趾。

　　第三次箭雨過後，許久沒有動靜。我摸索著蹬了蹬銅仙鶴，沒有任何異常。

　　我出了口氣，對胖子說道："可以了，起來吧！"

　　我擰亮狼眼手電筒，照了照四周，首先爬起來。胖子抱著腳，脫掉靴子，撕下一條內衣布，把射傷的腳趾包紮好，重新蹬上靴子站起來。

　　我回身用手電筒一照，只見剛才睡過的銅榻上密密麻麻射滿了長羽銀箭，前前後後足有幾萬枝。銅榻上此刻連一隻蒼蠅的容身之所也沒有。要是剛才射在我倆身上，簡直想都不敢想。

　　胖子拔下一支長箭，青銅制的三角箭鏃鋒利無比，份量十足，閃著寒光。他輕輕一擲，箭鏃立時沒入墨礦地表，不露蹤跡。

　　胖子失聲叫道："厲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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