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錯過你為遇見誰 | 上頁 下頁 |
九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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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那後來呢?」 「後來,」他頓一頓,「後來多了,你具體指哪一段?」 你看,你要是想聽聽這個人正經講甜言蜜語,講講他是怎麼被你吸引,你哪裡與眾不同之類的,總是要等的傻眼。 我沒有辦法:」小氣。「 他笑一笑,沒搭理我,我歪在副駕駛座上,迷迷瞪瞪地睡了過去,直到被車窗外滴滴答答的聲音吵醒。 「下雨了,又下雨了。」 考試地點在市三中,第一門政治結束,中場休息的時候,旁邊永和豆漿裡滿滿當當坐的都是考生。 我當場也在其中。要了一份鹵肉飯,坐在角落裡戴著耳機,我從不跟別人對答案,考完就當過了,全心全意準備下一門。 我想,有必要結合後來我所瞭解的,來談一談,我當天中午坐在那兒翻英語的時候 齊享接過對方遞來的一瓶水,擰開,「謝謝」 「哪裡,真要謝謝你,小齊。」他對面的老人說,「清早就過來,幫我們這麼大的忙。」 齊享笑笑,「應該的。」 「上次也多虧……」 「趙老師,別再客氣了,成嗎,都是鄰居。」 「好好,不客氣。」 齊享四面看了看,「您不裝修,就直接搬過來?」 「是這麼回事,」趙老師解釋道,「我們這個房子,為我弟弟家孩子準備的,他還在念高中,用得上還早,家裡東西太多,都沒地方下腳,先擺一部分到這裡來。」 「坐,小齊你坐。」他接著招呼齊享,「我簡單收拾,咱們馬上就走。」 「不急,你慢慢來,」齊享為了表示真的不急,隨手拿過最上頭一本舊相冊,「我能看看嗎?」 「都是些老照片,隨便看。」趙老師看他翻到第一頁,黑白照片上,拿著軍艦模型的小小男孩,「我兒子。」 他聲音平靜,既然沒有要人同情的意味,齊享也就沒有表現出同情,點點頭,一頁頁翻過去。 趙老師把雜物裝進整理箱,一面和善地問:「週末不用陪陪小女朋友?」 「她今天考試。」齊享翻到最後一頁,這是一張約12cm*15cm的大照片,陵城市一中00屆高三九班畢業留念。趙老師被簇擁在前排端坐,在他身後兩排,站著十七歲時的我。 通常情況下齊享當然不可能一眼就看見我,除非他在我家,見過一張一模一樣的。 他笑了起來,真巧。 「莊凝是您的學生?」 「怎麼?你也認識她?」 齊享笑,「是,我認識她。」 「那你最近跟她還有聯繫?」趙老師問道,「她最近沒事吧?心情好些沒有?」 「她以前怎麼了?」 「這個小丫頭,去年,什麼時候,哦,元宵節,情緒不好,心裡有事啊。」趙老師說,「喝了不少酒,多虧在座的一個男學生是她鄰居,把她送回去了。」 齊享在對方說的時候,慢慢收起了笑容,他應該也在回憶,去年元宵節,他在哪裡?香港。他大概很快想起節後有一個星期,他打電話給她,她說什麼也不接,再見面,她變得纏綿而乖巧。 「那個男學生,是姓沈麼?」 「你也認識他?他現在怎麼樣?」 沈思博怎麼樣,我很快就可以回答這個問題。 我的手機在口袋裡來回震。我拔下耳機,一面對著真題念念不詞,一面伸手把它掏出來。 是個有點眼熟的號碼。 「喂,哪位?」 「是莊凝吧?」 我一時忘了這是誰的聲音,焦慮成這樣,也多少讓他的聲線有變,「哪位啊?」 他頓了一頓,「我,卓和。」 這個人和我不往來久矣,在學校碰上,也就點個頭,從前的熱絡掉在泥裡,撿起來已經不再是那麼一回事。 「你啊,哎呀,不好意思不好……」我這邊還在客套,他卻沒有任何跟我寒暄的意願,「沈思博剛剛被檢察院帶走了,你知道嗎?」 事情源於一場交通意外。 陵城某開發公司的老總,快出城時和一輛闖紅燈的渣土車相撞,兩邊都不同程度的受了傷,有群眾打熱線,晚報記者就去了。 這是再普通不過的事故,兩邊當事人都還沒醒轉,記者採訪了交警和群眾,瞭解到這兩位一個是酒後駕車的有錢人,另一個是連開一整天,疲勞駕駛的老司機,責任都跑不掉。 他琢磨著,回去文章從哪個角度切入?遵守交通規則的重要性,還是拔高一個層次,探討一下效率和公平? 這時那們老總睜開眼,暈了一會兒,猛地一摸口袋,冷汗就下來了,不顧胳膊上還掛著吊瓶,一蹦老高,「我衣服呢,我自己的衣服呢?」 記者留了個心眼,從鬧哄哄的人堆裡擠出去,找到老總二十多歲的小妻子,她正抱著交警交還給她的現場物品,在外面走廊上等。 這位無冕之王是個小年輕,長得挺英俊,脖子上掛個長焦照相機那一歪,有一搭沒一搭地跟這個姑娘說上了話,她很快發現他不但跟她一個學校畢業的,甚至他們的家鄉都不過只隔一條河,聊起在外頭的顛沛,兩個人都好生感慨。 但這並不影響小記者在她離開去洗手間時,毫不猶豫地摸遍椅背上西裝的每一個衣角,終於從內袋裡,他扯出一個筆記本。 上面密密麻麻,寫滿代號,日期,款項。 小記者快速地翻看著,他明白,自己以後終於不用再追那些雞毛蒜皮的社會見聞。他收好它,直起身體,對迎面回來的年輕女人打了聲招呼,然後離開。 在此之前,張副市長一直都咬死自己只收受過禮金,而並賄賂,這在罪行的認定非常關鍵,甚至是行政處分或刑事處罰的分界。 這本筆記,打開了僵持的局面。也牽出在第一次審查中逃脫的,一批涉案的陵城官員。這其中就有沈伯伯。 我不知道沈伯伯是不是對此早有預料,否則不能解釋他何以急匆匆地安排好沈思博的出國事宜,甚至等不及這一年的春節。 但這並沒能逃離工作組的視線,沈思博啟程當天,沈伯伯早上被叫走,臨行前輕聲囑咐妻子,無論如何,先把思博送走。接著他神色如常地對兒子說,你先去機場,爸爸忙完就去送你。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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