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錯過你為遇見誰 | 上頁 下頁 |
二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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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話都被你一個人講掉了。」曾小白憤憤地說,「你真虛偽。」 「謝謝,同志仍需努力。」 我到這個學期,才漸漸地,感覺到了一點群居的快樂,以及以前看的小說上描述的種種,朝夕相處的女伴的美妙。經歷了初時的不適和磨合,寢室生活逐漸成為老鋼琴彈出的慢板,有雜音和亂聲,但大致曲調圓融。 我和謝端尤其走得近了。 我從小到大,稍稍親密一些的女孩,每每都是人堆裡把握決定權的那一個,個性張揚,從來懶得妥協。我們一起逛超市,如果不事先說好,往往會各奔各的需要而去,時常逛了一圈下來,發現彼此蹤影全無,碰頭再相互埋怨。 跟她我從來不擔心這個,我到哪兒,不用說她都會一直安安靜靜陪著,初時我還是老樣子,直奔目標,等想起來還有這麼個人,一轉身就撞到她。 「你不要買東西?」 「你要買啊,當然先陪你。」 老實講,這對我來說,是全新的,慣常生活之外的另一種友情體驗與相處方式,竟然有人,她不覺得妥協是什麼壞事。她如此輕易的,就讓她的需求屈從於他人的需求。她讓我費解的同時,不能不產生保護欲。我不能不管她。 她是溫柔細緻的孩子。早上我偶爾遲起,她會從食堂買好豆漿和煎包在教室占好位子等我。 我們一起去學校放映室看電影,《午夜凶鈴》。挪了小板凳占好前排的位置,然後一到恐怖鏡頭,就「啊」一聲,搬著凳子往後移一段,散場時已經是貼著後排牆坐,蹭了一後背的牆灰,互相拍打半天,灰頭土臉。 我們一起上課下課,吃飯,泡圖書館,上個洗手間都結伴去。 只是我不問她家裡的事,她也從來不說。只有一次,她心滿意足地抱著我的胳膊,說:「莊凝,以前覺得你好難接近。」 「是嗎?」 「是啊,你看上去非常驕傲。」 「有這種事?我這麼討厭啊?」我逗她玩。 她卻認真地解釋:「不,不,不討厭,相反的,是那種特別——怎麼說呢,非常明白自己要什麼,不需要討好任何人,就是那種。」 「哦,其實也不是的。」我想起我過年的時候在沈思博家吃飯,打牌時還故意輸給他媽媽逗她開心。放煙火時他媽媽摟我的肩膀,對大院裡其他人道:「小凝啊,是我的小兒媳婦。」 「不管怎樣,好高興哦,我們在一起。」她膩著我,腦袋往我肩頭一歪。 我樣子很嫌棄地輕輕推一推她:「小姐,請不要弄得像告白,我還要嫁人的。」 「你不知道的,莊凝。」她笑,聲音在我耳側,低低的,語速卻很快,仿佛怕講慢了就跟不上決心,「從小到大,都沒什麼人跟我玩。」 「為什麼?」 她沒有回答。 我就沒有再問。 梅雨是專屬於江南的,漂亮的詞。梅子飄香的時候,淅瀝的春雨,靜夜裡潤進人心裡。 但身臨其境,才會知道,腳下泥濘,四壁潮濕,衣服晾了三兩天,揉一揉還是像兩棲動物的表皮,冰冷粘膩,這絕對不是什麼詩意的感覺。 我們寢室陽臺角落裡,甚至冒出了兩顆黃豆大小的菌菇。我們四個人圍著它們,像惡少圍著嬌弱的良家少女,商量要煮了還是炒了,把八大菜系都考慮一遍才想到我們簡陋的寢室並不具備這樣的實力,於是一哄而散,該看書的看書,該賣東西的賣東西。 一直到了某天清晨,還沒有完全清醒,就聽見曾小白的尖叫: 「哎——太陽!出太陽了!」 真的,日頭久違這麼多天,就跟在清水裡濾過似的,特別水靈,特別蓬勃,所及的每一處,都特別乾淨。 校園裡陡然多出許多人,每個人積攢了這麼多天的潮氣,似乎都從骨頭縫裡,一點點蒸騰出去。 等我和端端把被褥抱下去,樓下已經沒有空地了,只能再行進一段,那邊有個足球場。一幫男孩在泥水未幹的草坪上呼喝爭搶。 「他們,那個詞怎麼說來著?」把被單晾好,我用肘撞撞端端,「狼奔豕突。」 她笑,輕輕撞回來:「你最刻薄了。」 「本來就是,一個球而已,跟搶食似的。」我話音還沒落呢,就聽耳邊有風聲,「嗖」一隻足球幾乎貼著我新上身的T恤,義無反顧地一頭撞上前面的欄杆,再彈回來。 我大怒,轉頭看見卓和顛顛地跑過來:「對不住……嘿,是沈嫂?賢慧呀。」 我嘴巴已經彎到半途了,方才想到不合適,卡在那兒進退不得:「一般一般。」 他眼睛正往我旁邊看,謝端把頭低下去,對自己一雙鞋欣賞不夠似的。卓和看了她兩眼就把目光掉回來: 「哦,思博沒在。」 「呃。」他到底是怎麼在看美女的同時,注意到我在向他身後張望呢,「寢室睡覺?」 「沒,大早就出去了。」 「上課?哦~帥哥你蹺課了是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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