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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十六


  我只好說,事情還可以重新商量,他這才放下我的衣領。

  我開始苦口婆心地勸他,現在生意這麼難做,上次那個雕塑藝術展大家累死累活,看起來鬧熱,實際上才掙兩三萬,有了這10萬我們合在一起,重新辦一家更大的廣告公司。

  王建南說:「當初簽『刊後付款』是我出的面,我輸不起這個臉,我限你一周之內把報社的欠款結了,否則絕不認你這個朋友。」

  我對他這番話相當失望,現在大家都在轉變觀念、與時俱進,他娃還用八十年代的方腦殼來考慮問題,這樣下去根本發不了財。

  我沒這番把話說出來,說出來傷他自尊心。另外,主要因為我想到了周家梅,如果失去王建南這個朋友,我以後很難面對她。

  我只好用緩兵之計,說:

  「劉至誠出差了,他週末一回來,我就和他重新商量。」

  王建南的情緒這才稍稍平息,但臉上的怒氣一整天都沒有消失。

  下班的時候,我主動和他打招呼,打算請他一起吃晚飯。

  他頭也不抬,說要加班寫一下綿陽那個case的草案。

  到了第二天,王建南的怒氣雖然平息,但還是不主動和我說話。

  好幾次,我從老闆椅上站起來,在他辦公桌前走上幾步,他低著頭寫寫劃劃,正忙著綿陽那個CASE,假裝沒看見。

  快到中午了,王建南還是對我不理不睬。看來那筆欠款的事不解決,他娃真要和我絕交

  。

  我看著王建南瘦削的背影,對他產生了一種哀其不幸、怒其不爭的厭煩情緒。

  要不是為了周家梅,我根本不想理會這種瓜娃子。我估計,唯一的希望是王建南這幾天能夠覺悟……這時電話突然響了起來。

  我坐回老闆椅,拿起電話。

  「哪一個給官衛紅打傳呼。」一個男人大聲武氣地問:

  「打錯了!這是誠東文化公司。」

  剛放下電話,電話又響起來。

  「前天下午哪個找官衛紅嘛,就是這個號碼!」還是剛才那男人說。

  操TM我胡總正在思考經濟大事,這莫然其妙的瓜娃子又來騷擾,讓我氣不打一處來。

  我正要罵他兩句,突然想起,前天下午我確實打過一個傳呼找紅姐,要落實一下周家梅當年的口紅事件。

  這官衛紅可能就是紅姐,我跟著王建南一起叫她紅姐,卻從沒問過她的全名。我確認了一下她的號嗎,然後說的確打過,有工作上的事要找一下她。

  這個男人罵罵咧咧地說:

  「這瓜婆娘不曉得死到哪個旮旮頭去了,傳呼丟在屋頭,娃娃的飯又不煮,昨天一整晚上到今天中午,還沒看到這逼婆娘的影影兒!」

  我對他說,你老婆回來跟她說一聲,就說廣告公司的胡總找她。

  到了下午,紅姐老公又來電話,問我究竟找她有什麼事,說老婆到現在還沒回來,他在電話裡面的聲音特別著急,話也說不伸展,好像認為這件事跟我有很大干係。

  我說:「官衛紅上個月我們公司來應聘,放了一份材料。」

  我剛放下電話,王建南就主動跑過來搭話了。

  「向東,你剛才和誰在說官衛紅?」王建南問。

  王建南終於主動開口和我說話了,讓我松了一口氣。

  一句話而泯恩仇,王建南的臉上也輕鬆了不少。

  我說前天打紅姐傳呼,她一直沒回,現在她老公也在找她了。

  王建南說,這不是紅姐的習慣做派,他看了一眼來電顯示,馬上回撥了過去。

  自報家門過後,王建南拿著電話聽那男人說了好一陣,突然焦眉爛眼地說:

  「你馬上,立刻!到大慈寺茶館來,把這兩天的事仔細跟我講清楚。」

  我有點佩服王建南了,一個「絞家」(成都方言,對姦夫的中性稱謂)居然敢命令人家的老公,這世界簡直顛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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