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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


  目標出現了,三個女生並排走來,其中兩個有中等以上姿色,尤其一個穿紅色大衣的女孩笑容很甜。

  當這位「小甜甜」走過我們面前時,王建南突然提高音調對我說:「好,這問題我們星期一再討論!」然後他轉身邁向三樓,我緊跟上去,正好走在三個女人的前面。

  現在,該是我們回頭和她們搭訕的時候了。

  從這裡走進舞廳最多需要18秒,18秒稍縱即逝,我們必須在18秒之內回頭向她們開口。15秒、10秒、5秒……王建南開口了:

  「嘿,同學,舞廳裡有沒有空調?我們是第一次來。」

  「我們也是第一次!」最醜的那個女孩假裝純情地說。

  醜女多做怪,一句話就封死了王建南下手的角度。

  該我出手了,我對她們說什麼好呢?

  再不開口,一旦進入舞廳我們就是虎落平陽,只好等到舞會散場的時候在門口阻截。

  在大庭廣眾之下攔截少女,所需要的不僅是勇氣,最重要的是語言。

  歸根到底,泡妞是一個語言學問題。我和王建南曾這樣總結過。成都人把「泡妞」說成「繞粉子」或者「纏粉子」,所突出的重點是語言。北京人所說「泡妞」的「泡」,所突出的重點是時間。兩者側重點各不一樣,語言上的「繞」是一項前期工作,是基礎和前提;時間上的「泡」是一項長期工程,是「繞粉子」的可持續性發展。如果「泡」而無語言,最後就成了「熬」。

  我們可以對女人說:愛你一萬年,但沒有男人會說:泡你一萬年。

  一萬年太久,只爭朝夕。從繞粉子的意義上說,不啻在朝夕,甚至在片刻之間。和一個陌生女人搭訕的開場白,正是稍縱即逝的片刻之間。第一句話非常關鍵,沒有一個好的開始,就沒有認識粉子的可能。成都人有句俗話:只要話說對了,飛機都要刹一腳(意為「緊急刹車」)。說的正是這個意思,如果譯成英文可以這樣說:如果語言到了位元,夢露美眉也會從棺材裡爬出來和你約會。

  該用什麼語言把她們的腳步留住?

  這時,三個少女已走到了舞廳門口,我突然構思好了搭訕的內容,正準備側過身對她們說……操TMD手機突然響了,關鍵時候閃了老子尿筋。

  我一邊接電話,一邊眼睜睜地看著「小甜甜」在兩個少女的簇擁下走進了舞池。

  劉至誠在電話裡說,他和兩個美女在人民南路新開的「紅色年代」唱卡拉OK,讓我馬上過去。

  我說我和王建南在聯大舞廳,他說:「一起來一起來!好久沒見王建南了。」

  王建南說不太想去,我說今晚這舞廳裡除了剛才那三個粉子,沒什麼別的目標,除非你願意等她們散場出來。

  王建南說他留下,爭取把三個粉子一起帶到OK廳。

  我把車鑰匙交給他,一個人打車到了人民南路。

  在同學中,除了王建南,我常和劉至誠一起混。他比我們大一歲,也比我們成熟得更早:小學一年級他肩扛紅纓槍,成為學校的紅小兵大隊長,中學時代他是團幹部,大學時代(當然他只考上了一所本地中專)他更為活躍,當學生會主席、寫朦朧詩參加演講比賽、組織大學生文藝匯演等,成為成都市西城區最著名的文學青年,92年「南巡」講話後,他在同學裡率先擁有了經理名片……

  這麼多年來,劉至誠一直在通往NB的大路上前進。但現在最NB的操法究竟是什麼,我們都很迷茫,我們都想在新世紀重新定位自己的人生座標,但現在除了「繞粉子」,暫時還沒有找到別的方向。

  最近劉至誠正在進軍房地產業,大家都知道,成都廣告業有一半靠樓盤廣告養活,這對於我的工作有很大的支持;另一方面劉至誠並不像有些商人一樣世俗,比較有追求,去年還為母校的藝術教育捐建了幾間琴房。

  包間裡有四個人,劉至誠摟著的一個粉子正在放聲高歌:

  「想要問問你敢不敢,像你說過那樣的愛我,想要問問你想不想,像我這樣為愛癡狂……」

  除了劉至誠和他司機,兩個女人我都不認識,劉至誠介紹自己懷裡的女人說,這是豔豔。另外一個姿色平常的女孩名叫婷婷。

  「這位是成都市廣告界著名精英,新跨越的胡總、胡向東。」劉至誠介紹我說。

  「是胡總啊,聽說過,久仰久仰。」名叫豔豔的粉子伸出手來說。

  一個美女居然久仰我的大名,我感到十分得意,一不小心就出了名。的確,廣告業在成都是一個很體面、很時尚的行當,很多廣告業務員都在自己的名片上印著羅斯福的一句名言:「不當總統,就當廣告人。」

  我當然不會飄飄然,讓我感到奇怪的是,顯然我還沒混到「著名精英」的地步,她怎麼可能知道我呢?

  我忍不住仔細打量了一下豔豔小姐:一個典型的白領麗人,外表並不像她名字那樣豔俗,雖然姿色、氣質與劉至誠的小情人欣雨差不多,但豔豔更懂得裝修,衣著打扮像一些韓劇裡的女明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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