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婚(63)_學達書庫

六十三

　　陳子聰是我大學時的忠實追求者，無奈長相平凡缺乏表現力的他從來都是淪為「路人甲」和「那個誰」那一列。直到我和孫文確立戀愛關係的時候，才聽說有這麼號人在操場上邊哭邊跑了一夜步，最後累得癱在草坪上送醫院住了好幾天才調養過來。

　　當時聽說了這事我還唏噓來著，好男人啊！然後漸漸忘記這檔子事，直到畢業、工作、結婚、離婚、再婚，過的都是什麼樣的人生？活了二十七年，就是活一個馬不停蹄的錯過、不知不覺的陌路、輕而易舉的辜負，怎麼能不欷?#91;？

　　而今天，還有人記得為我盛一碗湯，我愣了半天才從他手裡接過來。手指相觸的刹那，感覺到了溫暖，我們相視而笑。

　　「秦蘇，你這孩子可嬌貴啊！你多保重，生出來個兒子你就是夫家的功臣了！」

　　「呵呵，兒女我都喜歡。」終於把話題回到我身上了，我無奈地笑笑，薔薇摸摸我肚子，得意地笑笑：「尖的，准是兒子。」

　　王思不要臉地立刻來了句：「薔薇，你看咱們倆都單吊著多難受，你也老大不小了，要不就打打折，從了我吧！好歹也是同學一場，肥水不流外人田！咱今年爭取也一發即中，明年準備孩子滿月，你看怎麼樣？」大家都知道這似是而非的玩笑就看薔薇一念之間了。我瞧瞧薔薇，你別這麼離譜啊，咱雖給男人甩了也得維持平時一半的價值觀啊，審美觀再如何降低也要嚴格區分開人類和家禽啊！

　　豈料薔薇悲劇地咯咯笑起來，花枝亂顫得我都仿佛聽到粉簌簌往下掉的聲音。我趕緊把我的小碟子捂住，別給我吃肚裡。

　　「行呀，咱誰跟誰，知根知底的，我放心。」我靠！我心裡咯噔，面上無聲。薔薇你丫太不挑食了！我默默地看了她一眼，埋頭吭哧吭哧吃菜。

　　「談戀愛得了就結婚吧，咱們女人不像他們男人能耗。」

　　「哪談了，都單吊著呢，今天還說來南京要不找秦蘇給我們介紹介紹，反正你那兒資源多。」

　　「戀愛還是要年輕時談才好些。年紀大了，上來互相先問你談過幾個我談過幾個，或者乾脆問你睡過幾個我睡過幾個，還都特坦然、特豁達、特不當回事兒。」薔薇的話立刻讓全場傷感。

　　那王思立刻湊上來，端著酒杯給薔薇敬酒，一手搭她身上：「薔薇，哥稀罕你很久了，你一直不看哥一眼，今天同學都齊了，哥年紀也不小了。就讓大家做個見證，咱湊一堆吧！合適咱就領證了唄！」我愣愣不知唱的是哪出，哪裡來的深情，一張嘴都暗戀多年了？

　　薔薇不知道是真的很吃這一套還是給個臺階他下，低著頭想了想。

　　最後，薔薇笑了。

　　飯後，薔薇就跟著王思一高一矮、一胖一瘦、一前一後地往溫泉深處去談理想了。作為朋友，我不知道這迅猛如洪水的變化是好是壞，但我知道薔薇此刻是開心的。至少，林辰那氣歪了的嘴就能讓她笑上好一陣。

　　我跟幾個閑得需要感歎人生的已婚婦女紮一堆，談家庭，談孩子。問我現在的生活，我都揀低調樸素的說，畢竟各人的人生是不同的，沒必要讓她們參加完同學聚會，都回家鬧離婚去。那樣就真是人生悲劇了。

　　真沒什麼熟悉的感覺，每個人都跟原來不一樣。就像他們眼裡的秦蘇，已經蛻變成了一個高深莫測的豪門少婦。這點從林辰不再趁薔薇不在就欺負我就可以看出來，她現在只遠遠地站著跟別人說話，有意無意地把視線掃過我卻絕不停留。

　　看了好幾次時間，兩個多小時了，薔薇這也太離譜了。我給她打電話，開始沒接。過了二十分鐘回了過來。我叫她差不多就行了，別太過了。女人悲劇一次叫不慎，悲劇兩次叫不幸，悲劇三次就是純傻　　。她抑揚頓挫地抱怨著說已經不幸了，我搖搖頭，把電話掛了。

　　誰知過了不到半小時，薔薇的電話又來了。

　　「秦蘇你丫的快把車開到這邊的紅山賓館來，大事不妙，我剛在這賓館的走廊上看到那母夜叉了，被她逮到我就慘了。你快來接我，我現在在酒店房間裡不敢出去。」

　　母夜叉，就是說那個「前男友」的老婆了？怎麼這麼背，這種幾率都有！

　　「王思呢？他聽說這事把你扔下就跑了？」什麼男人啊！

　　「他剛接個電話有事回你們那邊去了，我說要洗澡所以在這兒耽誤了，剛出去就撞見她上電梯，我看到她坐樓下大廳裡呢。你別問先把車子開過來，我到時候遮著臉你掩護我出去就上車。快點來。」

　　我無奈歎氣，我這老牛般任勞任怨的苦命，到哪兒都得做牛做馬伺候人。

　　我扶扶腰，放慢速度挪上車，等到了那紅色圓頂的賓館，上了213號房，敲門只一下就被扯進去了。我嚇了一跳，進去才發現，我這是進了老虎洞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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