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婚(12)_學達書庫

十二

　　第三章在所有人事已非的景色裡我最喜歡你

　　之後，他開始盡一個稱職男朋友的責任，每天給我打電話，約我吃午飯。不過他似乎很忙，而且一直一直沒有再表露想要跟我結婚的意思，也沒提到要帶我去見他的家人。我也不好逼他，但是實在是耽誤不起啊！

　　過了大概兩三個月，我依舊是不緊不慢地悄悄讓我媽甄選著相親人選，並且偷偷約見了兩個，但不知道是嘴太刁還是對方長相真太寒磣，怎麼都挑不中。而且人上來就給我撂上，我是某廳級幹部，有公車公房享受津貼。我瞧了他一眼，出生年月是六字打頭的，跟我爸媽一個年代稍晚幾年而已。可恨的是送來的都是十年前的照片，見了本人是極為富態，滿麵肥油。偏偏還不停提問，家裡都有什麼人啊？為什麼離婚啊？是不是你有什麼不好的癖好？離婚有孩子嗎？為什麼沒孩子？是不是身體有問題？什麼工作啊？薪水多少啊？有房子要供嗎？

　　我被問得想當場發作。不就是一小幹部，公款買房了不起呀？我當場就甩了臉子，後來我媽再打電話叫我去相親，我死也不肯去了。

　　這天才下班，接到嶽劍電話。我跟他挺彆扭的，說是未婚夫吧，我們沒正式確定關係，也沒見過父母，而且我似乎配不上他。但是他又每天固定電話，況且房子鈔票都給了……這情況，怎麼都像養小老婆。他電話裡輕描淡寫地說今天他家裡兩個姐姐都從國外回來了，想請我去他家吃飯。

　　我愉快地掛了電話，突然一激靈，這是……我這才反應過來，開始緊張了起來：終於來了嗎？今天會被狂轟濫炸嗎……終結者要上演了嗎？

　　不管怎樣，我得爭取一下。然後轉頭就上了銀行取錢直奔東方商城女裝部。等我挑好了衣服回家化了妝，嶽劍就來接我了。我下樓儀態萬方地朝他走去時，我看見他眼睛裡的驚豔。我不好意思地笑笑，姐還是有點魅力的……

　　到了他家，一一認識了以後，才知道這個家庭的複雜：他媽跟他爸離婚但是還住一起；他爸又給他找了個後媽，據說跟他大姐一樣歲數；他後媽還帶著個拖油瓶兒子住這兒；他兩個姐姐在美國定居，今天剛回來；他的爺爺奶奶也跟他們住一起，目前正炯炯有神地盯著我，眼神一點也不差。我複雜地看了嶽劍一眼，他就是在這樣的家庭成長的？太恐怖了……那這家的女主人到底是誰？

　　「爺爺奶奶好，叔叔好，阿姨好，阿姨好，姐姐們好！」我心裡在嗚咽：真的不是我的錯，我難道不知道這樣叫起來很奇怪嗎……

　　「你就是小蘇？」沒想到首先開口的是他後媽，我尷尬地望瞭望他的親媽。

　　「聽說你結過婚？」我石化……這開頭就開批判會嗎？不要先吃點什麼填填肚子？她是準備要告訴我我跟他家嶽劍是多麼的不相配？我理了理搭在脖子上的配飾，按住了滿臉不悅正欲發作的嶽劍的手。

　　「是的，阿姨，我剛離婚。」我滿臉的真誠，她則一臉輕蔑。我就納悶了，她怎麼能趾高氣揚成那樣？人家大老婆、兒子女兒都在身邊呢，無論是從數量上和氣勢上你都輸了一截啊，憑什麼那麼轉？我瞧瞧他身後跟她一樣轉的拖油瓶小孩。心裡嘖嘖了一下，這就更想不通了，你說大人有個身份還說得過去，這野孩子傲氣個什麼勁啊？我丈量了一下這孩子的身高和戰鬥力，發現完全不是我的對手。不由得揚揚得意起來。

　　緊接著一聲冷哼拉回了我天馬行空的思緒。我咳嗽一聲掩飾自己的神遊太虛。趕緊堆起了一副二十四孝媳婦的嘴臉。靜待責難似的低眉順眼聽憑處治。她看我確實恭順得氣人，倒抽了口氣，聳起紋得尖細的眉毛，眉心擰成一團，聲音不大卻句句厲聲厲氣地道：「嶽劍跟我們說，你溫婉賢淑，人漂亮有內涵。我真好奇，你怎麼會離婚呢？」

　　「這不關小蘇的事，小蘇在這事上沒有錯。你亂插什麼嘴？」嶽劍明顯有爆發的跡象。

　　我趕緊拉著他，擺出誠惶誠恐的樣子。這瞬間，我看見了圍觀者從老到小的眼裡都對我流露出極大的同情和關心。我心裡樂了，更加誠惶誠恐可憐巴巴地看著後媽：「阿姨，我……」然後我就再也說不下去了。岳爸爸瞪了後媽一眼，一語定乾坤道：「孩子第一次來家吃飯，這是幹什麼？先吃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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