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誰是誰的白月光 | 上頁 下頁
七六


  近幾天蘇展陽常回家。

  蘇沫沫早在父母同意她搬出去住後,便像一隻奔向自由的小鳥一樣,搬離了蘇家大宅。雖然走了女兒,但回來了兒子,所以蘇母還是比較欣慰的。她還想兒子快點結婚,但一想起那個晚上,她猶豫再三也沒有提起要和舒小夕見面的事,還是謹慎點好。也許她該問問兒子,如果可以,他心裡看中了誰,大家見個面。即使那個女人離過婚也沒什麼,這是蘇沫沫有一次說的,好像兒子現在心裡還裝著那個女人。

  楓葉酒店每到夏季就要打折,舒小夕不明白為什麼夏天就是淡季,反正酒店房間便宜得她想包間房長住。她最近精力不夠,也許是到了夏天,她喜歡午睡,但這個工作又沒有固定的午睡時間,看著滿樓滿房間舒適的床,卻不能睡覺,這實在是一種痛苦的折磨。

  蘇沫沫最近有意無意常往管家部去,一會兒請教經驗,一會兒找點兒事點名要舒小夕去辦。其實她這算是跨部門作業,舒小夕沒有說什麼,即使房間裡只有她們兩個人,她也恪守著上下級的關係。年齡和美貌,這個女孩子都有,她們來自不一樣的世界,她沒打算跟蘇沫沫沒心沒肺地打成一片。不,每次見到她,舒小夕就不可遏制地想起蘇展陽,那個男人常常出現在那片柏樹下,讓她無路可退。

  蘇沫沫是有任務的。這是媽媽給她下的任務,聲稱如果完不成,就是能力有限,就要召她回家不得上班。她把舒小夕的作息時間畫了張表,發現這個女人的生活很乏味,除了幾個親近的朋友找她,基本上如果不是上班,就是宅在家的那一類。最近有一個人出現在她周圍比較頻繁,是個律師,他的工作應該比酒店工作要忙得多,但他和舒小夕沒有斷過聯繫,偶爾會開車來等她下班。

  這份不成形的報告也傳到了蘇展陽那裡,卻沒有任何動靜。蘇母想問不敢問,只好在某一天前往楓葉酒店。其實楓葉酒店與蘇家有莫大干係,否則他們也不會讓女兒來到這裡就職。

  當日舒小夕正好在大堂,送一位老人上輪椅。

  她就納了悶兒了,別人當值的時候,很少有什麼事,她一值班,什麼樣千奇百怪的事都能出來。酒店的同事封她為客房殺手,當然只是善意的玩笑。

  蘇母穿戴優雅,一身月白的涼衫,從車上下來時,門童親自引她到了前臺。她不開房,卻問起管家部的舒小夕怎麼找。前臺小姐專業地抬手為她指點,喏,她剛剛走過來。

  上一次在雨夜相會,經歷著實不怎麼愉快,所以蘇母擺出最親和的笑容叫住她,「小夕。」

  這一聲親切稱呼讓舒小夕聽得有些不習慣。這女人她可謂是印象深刻,此時出現在她面前,卻很陌生,她猶疑地叫出,「蘇太太?」

  「這麼見外,該叫伯母。」

  舒小夕身子一僵,要叫她伯母?她覺得有些厭煩,因為不明白蘇母的來意。首先,蘇展陽的父親曾用支票打發她走,蘇展陽的母親在那個雨夜看著她難堪,蘇沫沫嘛,在受盡了蘇家人的冷待之後,她實在不敢抱有與此女相處融洽的希望,早早避開為好,她甚至對酒店入住所有姓蘇的客人有反感之意。

  所以她沒有順口應承下來,只是有禮且生疏地問:「您有什麼事嗎?」

  「我來看看你,最近有沒有見過展陽?」

  舒小夕心中更惱,與她之間拉開更大的距離,「您放心,蘇太太,我跟蘇總早已經沒有聯繫了。」

  她見過蘇展陽,還為了他的出現亂了心神,這樣也不被允許?這些人以為自己是誰,干涉她到這裡,真當她好欺負嗎?

  「不,我不是那個意思,我只是問問。你知道,早前他和他父親冷戰了很久,我很擔心。可上次那件事過後,展陽連家都不回,他是在怨我們,恨我們。我以前並不知道是他父親做了不妥的事,甚至把你當做造成他們父子不和的禍水,那天晚上才會刻意冷待你,請你別放在心上。」

  大多數人都是吃軟不吃硬,人家這麼好聲好氣地跟她說話,舒小夕也不好再頂撞,於是陪著蘇母往後面的花園走。

  他不回家是為了她嗎?陽光下的她有些恍惚,原以為蘇展陽是那種父母做過什麼傷害她的事,都無動於衷,認為理所當然的人,現在總算諒解他一些。可他母親今天來到底是為什麼?要她去勸浪子回家?太過無稽!

  蘇母回頭看了看默默跟在身旁的女子,模樣倒還標緻,難得一臉沉靜,一雙眼睛像是有千言萬語要訴說。這類女人性格既柔且剛。想來當初的事,她心裡的怨氣並不比兒子少。

  「我不是以老賣老,只是兒女的事父母永遠無法放心,操心過了就成了笑話。小夕,你能告訴我,當初為什麼離婚嗎?」

  「過去的事我不太記得。」舒小夕覺得自己要與蘇家人劃清界限才行。再說,沒必要把自己的傷口露給別人看。

  「我看展陽的樣子似乎想的還是你。他今年三十四歲,早該結婚了,卻總定不下心,也許真到了該定下來的時候了。」

  剛剛還在盤問她的過去,轉眼間又說同意兒子的選擇,舒小夕無法接受這種跳脫的思想。她才不信他們不知道她離婚的理由,應該借此來反對反對再反對,而不是慈眉善目地告訴她:來吧,我們很樂意接受你。

  樹蔭很涼爽,楓葉酒店並不種楓樹,卻不知為何起了名字叫「楓葉」。她曾經為了這個問題,專門請教過酒店的老員工,沒有人知道。其實原因是什麼根本不重要,只要大家都記得「楓葉酒店」這個名字就好。那麼,她也不要想究竟為什麼蘇家人一個個都以求和的態度出現在她面前,多好,什麼都不用問,只需要張開懷抱,撲過去就好,然後親親密密地過一生。但她不是楓樹,楓樹不會來問酒店,你為什麼要用我的名字,她卻要問一問,為何人的心要變來變去。

  「你在想什麼?」

  「我在想,這間酒店明明沒有種楓樹,卻叫楓葉,真讓人納悶。就跟您剛才的提議一樣,我覺得沒有道理。嗯,也許您要說我不知好歹了。」

  「這間酒店,之所以叫楓葉,是因為我的名字。我除了蘇太太這個名字,還有一個名字叫做虞楓。」她的年歲也不小了,恐怕比看起來還要大些。但說起這個典故,她面色微紅,仿佛有些青春暫時回到了臉上。

  舒小夕一下子明白,這間酒店怕是跟蘇家脫不了關係。她挑來挑去,還是挑在了他家名下的產業,真是孽緣。

  蘇母定了定神,微笑著說:「沒人說你不知好歹,許多事情都沒有你想的那麼複雜。看得出來,你心思很重,以前的事真忘了也是好事,希望你能把我們之間的不快也忘掉,當然,還有展陽爸爸的。他雖然沒有來,但和我的心思是一樣的。不如我們就著眼未來。我不是個難相處的人,說了這麼多,你的意思呢?」

  她的心微微有些亂,沉默著一言不發。恰在此時,孟楚遠遠地走來。他永遠神清氣爽的樣子,連蘇母也不得不承認,這樣的男子才是女人該毫不猶豫選擇的類型。

  「小夕,他們說你在這裡,可以走了嗎?」

  她這才想起,中午約了孟楚吃飯。剛剛差點兒就被蘇母說動,現在想想,她的意志力真是薄弱得可以。她當下吸口氣,沖孟楚笑著說:「遇上了個熟人,多說了幾句,現在好了。」

  「伯母,我送您出去。」她用最標準的微笑和姿態送客,蘇母只得先走。

  「餓不餓?」

  她伸個大大的懶腰,剛才的對話很費精神,是該補充些營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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