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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〇


  第 65 章

  他本打算帶聶詠華去以前常去的會所,可想到那個已經訂好的房間,不由自主就去了。燈光,醇酒,聶詠華說了些什麼,他已經不記得,離開杏林春天,送她回去,路上她明示暗示不想太早回去,他在城中轉了個大圈,還是把車穩穩停在聶家門外。聶詠華當場著惱,壓抑著怒氣問他是否明白今天這個日子意義非凡。

  他不是為了故意與父親對著幹才抵觸聶詠華,只是覺得這一切都沒有意義,當他說出以後最好不要見面的話時,她簡直要氣瘋:「為什麼,那個女人不是已經走了嗎?」

  她沒有走,還在這個城市,他開車只需要二十分鐘就能到她家,或者是三十分鐘到他們的家,只是兩個地方都見不到她。

  蘇勁給他發來短信,要他好好享受,最好是不要回家,估計回去了就得面對家長的盤問。以前只是和父親暗中較著勁,如今把話挑明,他想舒小夕要成為他們家今後一段時間的話題。想到這裡他有些心煩意亂,明明是舒小夕決絕地離開,而他們還在討論她離沒離婚的問題,父親的支票太過傷人,如果他們現在還在一起,那麼這一幕也一定會發生,她是否為此才乾脆轉身離去?當初他沒想那麼遠,離過婚的女人,他自然不會糾纏太久,蘇勁現在的想法,就是象他當初一樣,一切還只是開始。現在他疲倦了。不想再面對每一段感情的開始,他開始越來越覺得舒小夕的好。開著車轉了幾轉,最後來到這裡,這個古舊的社區,卻無端地讓他覺得溫馨。

  就讓大家以為他和聶詠華共渡情人之夜吧,無所謂了。車裡音響正好播放著《白月光》,這還是她最喜歡的歌,所以才會買來碟子放在車上。舒小夕愛不愛他沒人知道,可是他敢打賭,她喜歡唱這首歌的男人,沒有理由沒有原因地喜歡。記得跟她認識的當天晚上,便在KTV的包廂門外聽她唱著白月光,多荒涼……

  那天不記得為什麼,在門外靜靜地聽她唱完一遍又一遍,她唱得很用心,誰沒有點過去,但她用男人的歌來表達女人的心境,很特別。只是今夜的月光不夠強,不足以將他的心事照亮。

  所以當那聲「蘇展陽」在他耳邊響起的時候,他下意識以為自己出現了幻聽,不停的回蕩在耳中,輕輕柔柔地像是有了回音。恰在此時,手中的煙燃到了盡處,燙得他心一跳,才看到照後鏡裡舒小夕朦朧的身影,他不敢置信,下車回身,隔著幾步站了一個人影,是她,她竟然在這個當口出現,心裡絞痛的感覺如潮水般襲來,差點要了他的命。

  「你怎麼來了?」他上前不管不顧地抱住她,察覺出她在微微顫抖,頓時憐意大起,抱得她更緊。

  只聽她喃喃地說:「剛剛我也在杏林春天。」

  一句話把他心裡的驚喜給澆熄,他連解釋都沒法解釋:「小夕……」

  「這個城市有那麼多女人,都很年輕,舒小夕算什麼呢,不是聶詠華,也會是別的什麼人,男人最不能忍受的是寂寞,他們要用女人,各種各樣的女人來證明自己的存在,那麼,我曾經證明了你哪一面的存在?」她明明是衝動之下來試著挽回一個男人對她的感情,可當兩人心有靈犀都來到回憶最多的地方時,張口說出的話習慣性地變成雙面利刃,傷人傷已。

  她看著月光下他模糊的面孔,差點流下淚來,其實她不想這麼說的,她也想笑著輕鬆地跟他開句玩笑:「說真的,我來是想向你求婚。」只是做不到豁達,她是個小氣的女人,半點委曲也受不住。

  蘇展陽長長吐出一口氣,還好,她還是那個喜歡糾結的小夕,即使冷著臉說一些冷言冷語,可她的出現說明一切,放不下的人不止他一個,也許他已經開始習慣這種折騰,喜歡聽她說這些刺人的話,他想這是她表達在乎的一種方式,每個人對感情的表達方式都不一樣,他慢慢扯開了笑容,走上前去,在這個清冷的夜晚,不理會她的掙扎,用盡全身力氣擁住她:「我哪一面的存在,都不如你在我身邊。」

  她歎了口氣,深夜來見他已經太過戲劇化,他們之間的對白更戲劇化,現在還搞得抱在一起,接下來是不是要進屋關燈上床睡覺?

  「幹嘛要歎氣,外面太冷,不如我們上樓再說。」

  她噗嗤一聲笑出來,真是想什麼來什麼。再歎一口氣:「不早了,該回去了。」

  他的手一緊,「那你來幹什麼?就是來看看?如果不是我心血來潮,你是不是打算一聲不吭離開?你總是這樣,很委曲的悶在心裡,然後讓別人也急得半死,你就滿意了?小夕,我們能不能好好談一談?」

  他這麼說是的意思就是舒小夕這種女人喜歡拿不痛快折磨別人,這讓她極為不爽,使力推開他:「剛剛在杏林春天,我該走到你們面前給你一巴掌,這樣你可滿意?我不憋在心裡,這樣就不會委曲自己了,是不是?」

  「那是我早就訂好的,本來是想帶你一起去,可是計畫跟不上變化,突然之間,你急於要跟我劃清界線,難道我不能有情緒?」他想起前段時間的混亂,更珍惜這一刻的相見,歎口氣:「我也會難過和不痛快,不想呆在家裡,就和她出了門,不知怎麼就去了那裡。」

  「是,這一切都怨我,你帶女人吃飯也怨我不溫柔不體貼,是不是哪天你跟女人上床也怨我性冷淡?」鬼使神差,他怎麼不說天降大任與斯人也。

  她掙脫他的懷抱,他再拉扯住不放重新抱住,任她在懷裡掙扎,聽她恨恨地說:「我原本過得好好的,是你偏要來惹我,為什麼?為什麼?」

  鬧了半天,最後淚如雨下:「情人節跟別的女人一起過,真件不可原諒的事。」

  「那就罰我一輩子都守著你不放,我們不要再分開了。」他輕輕吻在她的額發上,這些話他想了很多天,也許她真的就是他的伴侶了。

  她靠在他懷裡張了張嘴,卻說不出話來。她累了,不想再說那些無休無止的廢話,反正說了也沒用。不要再分開,他說得容易,如果不是結婚,他們又能走多遠,走多久?舒小夕覺得自己不是在沒事找事,她不是無病呻吟,她的煩惱是具體的,和蘇展陽之間的感情,不定個性的話,就會有不可調和的矛盾橫在二人中間,可是她該不該再次打破這一刻的溫情?

  「怎麼,你不信?」他忽然問她,見她不為所動,急急開口:「我說真的,小夕,不行的話,我們就結婚吧。」

  男人的話,可信度幾乎為零。當然這句話她等了許久,真的到來時,種種猜測和懷疑充斥著舒小夕的心間,她想到蘇董事長將支票遞到她手中那一幕,那位老人眼光平靜無波,無喜無怒,沒有輕蔑和嘲笑,在他們那些人的心裡,她什麼都不算。她有什麼資格站到他家人面前,結婚,都是她自己在一廂情願,難為了蘇展陽,也為難了自己。

  冬夜終究太過淒冷,她只覺得陣陣寒意襲來,不由自主在他懷裡瑟縮,歎了口長氣。如果長久以來,她的折騰起了些作用,那便是改變了蘇展陽暫時的想法,他終於表露出了無法與她分離,情願結婚的樣子,最好的證明就是深夜及表白。她的心有些輕鬆,也有些興奮,忽然之間,還有點不太真實的感覺,不知道該說什麼好。默不作聲的態度讓他有些不安,難道這樣還不行?

  他剛說出要結婚的話時,有絲太快說出來的後悔,現在因為她的態度,又有些生氣:「怎麼了小夕?你不同意?」

  「不是,我只是站得時間長了,腳凍得有些麻。太晚了,送我回家吧。」

  舒小夕覺得整個世界變得輕飄飄,她找不到半點歸屬感,這算是全部得到嗎?是否他有些心不甘情不願呢?不得而知,是她這些日子的鬧騰起了作用,還是蘇展陽真心想要跟她結婚?

  送舒小夕回去的路上,兩個人都默默無語,她有很多習慣,有心事的時候,要麼說傷人的話,要麼就是沉默不語,

  舒小夕摸著黑進門的時候,舒媽媽已經睡下,回到房間和衣躺在床上久久不想動彈,今天晚上,她並不知道自己是做錯還是做對,這樣的場面,她已經想過千遍萬遍,怎麼真到了眼前,卻又不稀罕了。他說不再分開,就不再分開了嗎?他說結婚,就真會結婚嗎?她帶著濃濃的不確定沉沉睡去,夢裡夢外全是不安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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