誰是誰的白月光(23)_千歲憂

二三

　　「我在感歎自己老得真快，看那些美少女戰士，啊不，美麗的少女，這都秋天了，她們冷不冷？」

　　孟楚陪她坐在一旁沒有下場，他叫來綠茶和零食，「其實你們都一樣大，幹嗎總說自己老？」

　　因為她有過一次失敗的婚姻，因為她離婚了，可以把一切不痛快的理由都歸結到那上面。

　　「我不是無病呻吟，真的，我覺得自己是個老式人，做什麼都放不開，怕一不小心就被人看成十三點。」對著滿場飛奔的球和人影，她提不起勁來，不由把心事向孟楚傾吐。

　　他靠坐在籐椅中喝著綠茶，穿著潔淨的運動套裝，爽朗的言笑讓她放鬆不少。這個人整個就是健康向上的典範，與蘇展陽是相反的類型，不對，也有共通之處：他們在事業上都是成功的。

　　他分析著她的心理，最後說：「你應該多出來活動一下，把工作和生活休閒分開來，要學會放鬆自己。」

　　她無法放鬆自己，工作上的小小失誤，生活中的小小不快，都能影響她的心情很長時間，一有空閒，馬上躺倒宅在家裡，名正言順地休息。

　　所以，她絕對與孟楚不是一類人，你想想，一個懶散一個積極，多麼格格不入。

　　也許當律師的人具有心理醫生的功能，一樣都愛分析人的心理活動，舒小夕還真的放鬆不少。從網球場歸來，她又和孟楚吃完晚飯才回家，他開車送她到樓下，還為她開車門送她上樓，看著她進屋才離開。

　　她掏出手機站在窗邊，孟楚的車剛一離開，她的手機鈴聲立馬響起。她歎口氣還是接了，蘇展陽的聲音傳來，「你下來。」

　　剛才還在孟楚車裡的時候，她就看到蘇展陽的車停在樓下，猜到他會打電話，所以一上來就把手機拿好。不過他還真有禮貌，等孟楚走了才出現。電視上不是常常有這樣的情節：女主角和斯文男遊玩回來，腹黑男候在門外，見此狀況打開車門，氣場十足地走到另一輛車前，強勢地將女主角扯下車，摔到自己的車裡，關門，走另一邊上車，帥氣十足地劫持女主角掉頭離開……

　　當然舒小夕並不出色，不足以讓現實中的兩個成功人士為她爭風吃醋，她只能說：男人都很理智。

　　蘇展陽靠在車上看著她磨蹭出了樓道口，慢慢地磨蹭過來，她的眼神閃躲，不敢和他對視，「蘇總，吃了嗎？」

　　他笑了笑，「現在是晚上九點十分，你說我吃了沒有？」

　　她又不知道他的作息時間，按說這是他的紅顏知己才應該關注的。

　　他打開車門，「上來吧。」

　　她往後退了退，直覺晚上九點多跟他出去不會有好事情。下一刻卻被他一把扯了過來，撞在他的身上。正待反抗，又被拉開，他目光深沉地看了她好一會兒，才說：「陪我吃飯，我還沒吃。」

　　原來他一直在等她。

　　舒小夕是個心腸很軟的人，也就是說沒有主見。她明知和蘇展陽走在一起是不對的，可又想只是吃個飯，沒什麼關係，就上了車。

　　看他左轉右轉盡是些自己不熟悉的地方，她又有些忐忑，「這是去哪兒啊？」

　　「把你賣了。」

　　看她一下子緊張起來，蘇展陽輕笑，「我開個玩笑，用不著反應這麼大。前面有家日本料理，那裡的清酒很醇。」

　　不光是酒醇，用料也很新鮮，雖然已經吃過飯，她還是忍不住吃了很多，最後抱著肚子趴著動不了了，「真是的，我又吃多了，萬惡的小日本，我痛恨他們！」

　　蘇展陽淺酌著清酒，笑著沒說話。這家小館子很偏僻，客人不多，老闆娘熱情又不過分，店裡放著輕柔的日本傳統敲擊音樂，整個氣氛叫人沉醉。舒小夕無意中把蘇展陽給她倒的清酒一杯杯喝了個乾淨。

　　「總經理，其實呢，你也算不錯。」她放鬆了許多，開始批評他，「只不過嘴太毒了點。」

　　在這麼放鬆的環境裡，她居然還叫他總經理，讓他有些不痛快。他本想糾正一下對他的稱呼，想了想沒提，只是順著她的話問下去，「哦？說來聽聽。」

　　「你不會忘了咱們倆第一次見面的時候，你說了什麼吧？」她可是記得很清楚。

　　「沒忘。」他想起她那時的樣子，有些焦躁，有些茫然，總之狀態不是很好。他那時故意說她是沒人要的女人。想來也好笑，他在心情極為惡劣的時候還有閒情去調侃一個離婚婦人。

　　她也笑了，「我那天剛辦完離婚手續，心情不太好，偏偏又被你刺激了一回，有種想法就是世界上要是沒有男人該多好啊。」

　　「我道歉，那天我的心情也不太好，所以……」

　　「看，我心情不好，只會想躲起來不見人，你心情不好，就會去傷害別人，我們太不一樣了。」她馬上指控他。

　　「你的意思還是拒絕我？」

　　「當然不是，我們之間並不存在拒絕不拒絕這個問題，你就當從來沒有過那個提議不行嗎？成悅這份工作我還想繼續做下去，目前的生活也很平靜，請體諒一下剛從離婚這個坑裡爬起來的我有多不容易，容我說句電視劇對白：求求你放過我吧！」說完她哈哈一笑，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也失笑，難道他表現得跟王老虎搶親一樣嗎？就那麼不堪？

　　「你如果真不容易，那麼送你回家的男人又是誰？如果我沒記錯，應該是那次爬山時見過的，這麼快就看上了人家，你說說自己有哪點不容易？」

　　「他啊，會烤肉，會帶我出去打發時光，你知道空虛的日子有多難熬。他還很斯文，說話愛講道理……」可她就是沒信心，其實蘇展陽的提議她有想過，還是因為沒信心，沒有信心再把握好一段感情。因為一旦決定了開始，她就會想要更多更多。她太被動，太愛幻想，喜歡別人為自己付出，她得確定自己不會比別人付出得多才行。

　　蘇展陽閱人無數，自然懂得她此刻正處在矛盾階段。他也不逼她，伸手招來老闆娘結帳，拖抱著半醉半醒的舒小夕離開。

　　蘇展陽上車安置好她，開車前故意問她去哪裡，要不要跟他回家，果然看到她努力掙扎著告訴他要回自己的家。她一副認真的模樣惹得他發笑，然後開車送她回家。也許就是為了這種感覺，和她在一起很輕鬆地談著話，不涉及金錢和肉欲，也無關家世或者周旋，想到什麼就說什麼，偶爾她會執拗地堅持己見。當然，他是總經理，她還沒敢真正惹他發怒，所以總是半小心翼翼半鄙視他的歪心，既矛盾又可愛，他能不越來越有興趣嗎？

　　可能是酒勁上湧，她歪在座位上嘟囔著要聽什麼《白月光》。他的車上從來不放那類流行音樂，她便自己開始唱，有時激昂，有時憂傷，有時候又哈哈大笑，最多的時候是靜坐著一言不發，沒有焦距地盯著前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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