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最好不相見(18)

十八

　　"那個，保送是怎麼回事，是不是要慶祝一下？"秦北挪了挪身子，換了個話題。

　　"沒什麼，系裡保送研究生，我拒絕了。"秦南輕描淡寫地說。

　　"為什麼拒絕？"秦北皺了皺眉。這個妹妹這麼大的事竟然跟誰都沒有商量，不過他也暗自佩服她的魄力。

　　"我不想再把時間浪費在這方面了，況且我的興趣也不在這上面。"

　　"以後有什麼打算？"面臨畢業，大家都在為將來忙碌著，但是看她好像不怎麼在意，還和往常一樣，秦北還是有點兒納悶。

　　"我可以自己選擇將來要走的路嗎？"秦南反問道，聲音有絲悽楚。

　　"我一直想讓你接掌秦氏，如果你不願意，就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家裡不用管，你不應該承受那麼多。"秦北很認真地說。

　　"我想考你的研究生，可以嗎？"秦南突然轉過頭，對著秦北說道，聲音裡是壓抑著的迫切。半天沒有聽到聲音，秦南感覺自己的體溫在下降。

　　"就憑你聽過的那幾堂課？"秦北的聲音透著諷刺，聽起來是在諷刺秦南，其實是在自嘲。

　　"是，也不是……"秦南不知道怎麼回答，頓了一下，繼續說道，"你的課很吸引我，而且你會尊重人的想法，不會因為我們是學生或者不專業就隨便否定。你讓人感覺不管是誰在學術上都是平等的，這會讓人有和你一道研究或者共事的欲望，哪怕是做你的學生。"秦南說的是真實想法，沒有必要隱瞞，也不存在討好。

　　"謝謝你這麼說。"秦北還是第一次得到這樣的肯定，而且是來自秦南。

　　"但是，專業的前三名才有資格選擇導師，而且，我不會給你透漏任何考試資訊。"言外之意，他並不能幫上秦南的忙。

　　"我明白的，所以我一直考慮要不要和你說這件事，我怕影響到你。"畢竟他們是兄妹關係，秦南不僅擔心別人會認為她是靠關係才上去的，更擔心秦北的聲譽，擔心他會被誤解。瓜田李下，這種擔心不是沒有道理。

　　秦北沉吟了一下。他不是沒有這方面的顧慮，聽到秦南知道為自己著想，心裡很安慰，但他還不是一個會為流言飛語畏首畏尾的人。

　　"這個你不必擔心，想好了就去做。我會和系裡打招呼，回避這次的命題和評卷。如果你能考進專業前五名，我會和系主任主動要你。"

　　"真的嗎？我會努力的，謝謝你。"秦南一下看到了希望，她只對他一個人說出了自己的想法，並且得到了支持。這不是一件小事情，而是關係到自己未來要走的路，她不敢說出來，怕別人會認為她瘋狂--保送本系的研究生不去，硬要跨專業考一個更難的。要是別人眾口一詞說她有病，她怕自己會動搖。

　　"不用謝我，誰讓你是我妹妹。"秦北只是想讓她不必那麼多禮。

　　"哦。"秦南不自覺地拉緊了衣服。看來他只想把她當妹妹而已，可是自己很排斥當他的妹妹，秦北也應該能感覺出來，她很少叫他"哥"。

　　"你很冷嗎？"秦北看到她緊緊攥著領口，衣服因為過於貼身將身體勾勒出了一個輪廓，他自己也感覺到了冷，一場秋雨一場寒，雨越下越大了。

　　秦南點了點頭，繼而又搖了搖頭，好像在克制著不讓自己打冷戰。

　　秦北歎了一口氣，本想打開空調，可是因為方才的狂飆，車子已經沒有油了。外面雨很大，他們停的位置又是在郊區，能打到的士的可能性不能說沒有，但是微乎其微。他試著預約的士，卻沒有的士肯在這個風雨天跑到這裡來，只為了掙那幾元錢的預約費。

　　秦北看了看一臉痛苦還要裝作沒事的秦南，咬咬牙撥通了曉川的電話。

　　在等待的過程中，秦北不時接到曉川的電話詢問他們所在的詳細位置，中途他還冒雨下車一次查看地形，為曉川指點方向。等到曉川終於找到他們的時候，已經過去了近一個小時。

　　秦南因為頭疼和渾身發冷已經偎在座椅裡處於半昏迷狀態了。當她在迷迷糊糊中感覺有一雙強壯的臂膊將她抱起，並將她的身體貼上一個溫熱的胸膛時，下意識地伸出雙手圈住了那個胸膛主人的脖子。她能感覺到胸膛主人的微微一頓，但她懶得睜開眼睛，她幻想那是秦北的胸膛。她覺得自己一定是在做夢，她不敢睜眼，是因為她害怕夢會醒來。

　　秦北在曉川殺人眼光的注視下將秦南抱進曉川那輛黑色奧迪車的後座，猶豫了一下，自己也坐了進去，讓秦南的上半身倚在自己懷裡。曉川指揮好不容易找來的拖車將秦北的凱迪拉克連接妥當，才坐進了駕駛座，看了一眼後視鏡中的秦氏兄妹，黑著臉發動了汽車。後面的拖車尾隨著。

　　在酒吧裡秦北以秦南不舒服為由將她帶走，曉川以為他們兄妹直接回了家，只是覺得掃興，後來接到秦北的求助電話就有點兒生氣，當看到小臉煞白、頭髮淩亂的秦南時，就變成了憤怒，一言不發只是因為他很有涵養，同時也是在等待秦北的解釋。

　　"秦南有點兒喝醉了，我本想帶她兜兜風，解了酒後再回家，省得家裡擔心，但是車子沒油了，又趕上了下雨……"秦北也意識到欠曉川一個解釋，這個曾經的學長兼好友還是讓自己敬畏的，所以不等詢問便自己說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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