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最好不相見(13)

十三

　　"好吧，下面的時間自由討論。"秦北結束了講課內容，走到了課桌椅之間，"同學們，誰來總結一下今天的內容？"秦南沒注意他提出了問題，還陷在自己的遐想裡不能自拔。

　　"秦南。"不知誰突如其來地叫自己的名字，秦南本能地答應了一聲"嗯"，說完才發現整個教室裡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她的身上，隨即就聽到旁邊那兩個女生的竊竊私語。

　　"你來總結一下今天的內容好嗎？"秦北直直地看向她，目光裡似乎還含著笑意。

　　秦南只好站了起來。

　　"或者你有什麼問題嗎？"秦北決定換一種詢問方式，因為他發現這個小丫頭實在是走神走得厲害。

　　秦南搖搖頭馬上又點點頭，秦北皺了皺眉，"有問題可以說出來大家討論。"秦南看了看周圍中文系的學生，她一直都是那麼羡慕他們。她不知道表達自己的見解會不會讓這些專業人士貽笑大方，但還是鼓起了勇氣怯怯地開口道："我想問文學史會不會不公平。"

　　周圍響起一片嘲笑聲，秦南臉開始發燙。秦北怔了怔，"你說呢？"

　　"我想說的是，千百年來在男性長期主導話語權而女性聲音缺失的情況下，文學史怎麼保證不變成少數人的片面的意淫？"秦南說完準備迎接第二輪的嘲笑，但這次似乎沒什麼聲音。秦北不得不重新審視秦南，她也看向他的目光，好像在說"吾愛吾師，但吾更愛真理"。

　　"女性聲音並不是完全缺失的，比如……"

　　"比如日本文學。"秦南接著秦北說道，秦北點點頭。

　　"那又能怎麼樣呢？"秦南聲音很低，但咄咄逼人。下面人又開始竊竊私語，秦北的臉上沒有表情。

　　"即使有一個紫式部又能怎麼樣呢？就可以動搖男性的話語權嗎？我是說既然我們研究的出發點或者說前提--也就是文學史--都是偏頗和不公正的，那我們得出的一切結論還有什麼意義呢？"秦南一口氣說完，四周鴉雀無聲。

　　秦北看向她，眼神意味深長。片刻，他揮手示意她坐下，對著大家說道："她只用一個道理就解構了我的這堂課。但是她也說出了這堂課我所要表達的思想，那就是--既然文學史是不值得信任的，那就讓我們回歸文學本身和人的心靈。這也是我要求你們不局限在一本文學史上的原因，去讀作品，去那裡發現真相。好了，這堂課就上到這裡，順便說一下，回答問題的這個人是我妹妹。"秦北說到這裡語氣裡隱藏著一絲驕傲，下面又是一陣齊刷刷的驚呼。

　　第三章酒吧

　　這還是第一次有男人牽秦南的手，沒有絲毫心理準備，秦南的心狂跳不止，本能地要抽出手，但不知是他握得太緊，還是貪戀他手心的溫暖，她竟然一點兒都使不上力。

　　秦南一直低著頭佯裝看書，等教室裡的人差不多走光了才離開。他竟然當眾宣佈自己是他的妹妹，難道不怕自己給他丟臉嗎？就算他不怕好了，可他就那麼想讓大家都知道他有個來蹭課的妹妹嗎？還有，他難道真的只把自己當妹妹……只是妹妹嗎？

　　秦南滿懷心事地往教室外面走，步履沉重。因為下課時已經是中午，同學們都在急匆匆地往食堂趕--要知道中午的食堂可是戰場，晚來一步都可能沒有東西吃--而她這樣一步一步往前挪著走的還真是少見，和校園裡的氣氛嚴重不符。

　　"喂，地上有錢嗎？"有人在背後喊她。秦南站住，這聲音……

　　"至少應該和我打個招呼吧？"秦北邊說邊走到了她身邊。

　　"對不起。"秦南一時不知說什麼好，竟然先道了一個歉。

　　"為什麼這麼說？"秦北不明就裡。

　　"哦，沒有和你打招呼就來了。還有,課堂上給你丟臉了。"秦南說到這裡確實有點兒心虛。

　　"這個嘛，沒有必要道歉的。"兩個人邊說邊往前走。

　　"你是女權主義者嗎？"短暫的沉默後秦北問道。

　　"不是。怎麼這樣說？"秦南看了看他。

　　"問題很尖銳，矛頭直指男性話語權，差點兒讓我招架不住。"秦北語氣輕鬆，沒有絲毫責怪她的意思。

　　"是嗎？我不是故意的，當時想到這兒就說了。"秦南不好意思地笑了笑，順便偷偷看了一眼他的側臉。秦北嘴角上揚，眼睛眯成了一道縫，秦南忍不住心跳了兩下，很久沒看到他這麼開心的樣子，什麼事情讓他心情這麼好呢？

　　"下午有課嗎？"秦北問。

　　"沒有。"

　　"我也沒有。下午去公司，晚上回來接你回家，今天是週末，曉晴也會來。"秦北交代道。

　　"那個，我晚上有事情。"本想答應和他一起回去，但是一聽到曉晴要來，秦南決定晚一點兒回去。

　　"那我等你做完一起回去。"秦北面色不變，不像是開玩笑。

學達書庫(xuoda.com)