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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〇五


  柳微雲轉過身說道:「這一切都是我們的猜測,天媛未必真會這麼做,純粹只是嚇唬我們也說不定呢。再說,當年爸爸曾經跟她約定過,只要他去隱居,天媛就不能傷害我們。所以如果我跟你結婚,危險性就要小很多。」

  徐沫影怔了怔,說道:「就算是這樣,我們結婚的理由在哪呢?我們之間有愛情嗎?」

  柳微雲也不由得呆了一下,臉色由白轉紅,輕輕地說道:「我不知道,或許以後有可能……」她猶豫了一下,最後幾個字輕得幾乎她自己都聽不見:「愛上你。」

  看慣了柳微雲或泰然自若或冷若冰霜的樣子,她今天流露出一點嬌羞的小女兒姿態,徐沫影見了未免有幾分心馳神蕩。

  只聽柳微雲抬高了聲音繼續說道:「總之不能讓靈兒冒險嫁給你,儘管她可能會很難過,但總比丟掉性命的好。如果將來詛咒破了,我也可以……跟你離婚,再讓她回到你身邊。」

  聽到這裡,徐沫影禁不住想要苦笑。他突然想到了柯少雪和祝小天。他張嘴剛想說點什麼,卻見柳微雲背後的門吱呀一聲打開,藍靈衣著整齊地閃身進來。她輕輕說道:「不必了,要嫁的人是我,沫影要娶的人也是我,任何危險我都不怕。」

  柳微雲吃驚地回過頭,看見藍靈,禁不住失聲叫道:「靈兒!」

  「嗯。」藍靈應了一聲,上前拉著柳微雲的手,「我都聽到了。白衣女人的歌詞我都知道,危險我也很清楚,但就算真的會死,我也會嫁給沫影。哪怕沒有這個預言,只要那女人還活著,詛咒還存在,嫁給他就時時刻刻存在著危險。答應他之前我就考慮過了,我不怕。」

  「可是……」

  柳微雲還想說什麼,藍靈卻根本不等她把話說完便說道:「你永遠都是我的好姐妹,但是愛沫影的是我,就算要做出一點犧牲,也該由我來做。何況我爺爺死于詛咒,我也對那個女人恨之入骨,比你想破掉詛咒的心還迫切。另外,有你們保護我,我有什麼好怕的?」

  相處了這麼久,柳微雲和徐沫影都知道藍靈執拗的性格,她認定了的事情,恐怕八匹馬都拉不回來。徐沫影再一次因為藍靈為他所做的犧牲而深深的感動,再一次在心裡告訴自己要一心一意地愛她。

  女孩放開柳微雲的手,緩緩走過來,輕輕投入徐沫影的懷抱。柳微雲靜靜地在後面看著他們兩個,一動也不動。

  三個人各懷心事,都不說話。半晌,柳微雲才開口說道:「你們選好日子訂下來,我明天上山一次,求我爸爸到時候去參加婚禮。」

  她的意思大家都明白。不管怎麼說,最有資格跟天媛鬥的人還是柳湘公,天媛對老人的能力還有比較忌憚的。如果婚禮上有柳湘公坐鎮,天媛可能就不會輕易採取行動。

  徐沫影點了點頭。能請柳湘公下山最好不過,如果請不動他,他也要叫卓遠煙過來,畢竟她有功夫在身。柳微雲的火靈鳥不知道能不能幫忙,藍貓苗苗的本事在淳風墓中便已經見識過了,屍靈子曾經說它是冰雪之靈,有它在,安全係數也會有所提高。

  這樣盤算著,己方的實力倒不會比天媛差多少,只是不知道她背後究竟還有沒有隱藏著其他的勢力。這個女人擁有製造幻象的能力,這一點也比較棘手。

  徐柳兩人各自做著周密的計畫,而此刻的藍靈,完全是一個被幸福浸泡著的小女人。對她來說,得到便沒有遺憾,哪怕生命有再大的危險,她都要無條件信任自己的男人。她不需要考慮那麼多,她只要信任他、依賴他。

  不出意外,天媛的預言是按照時間順序排列的,如果內容是真的,那麼不出現第二條就絕不會出現第三條。婚禮之後,通向破解詛咒的道路很可能豁然開朗。如果是假的,他們更不能讓天媛嚇住,進一步說,能吸引天媛現身,冒一點危險倒也是值得的。至少,所有的線索現在都集中在那個神秘的白衣女人身上,只要她肯出現,背後的冰山就會慢慢浮出水面。

  「我想早點結婚。」

  幸福的女主角或許是害怕夜長夢多,只想儘快把自己的白馬王子綁起來關進婚姻的牢籠。

  她的想法跟徐沫影的想法恰恰不謀而合。既然早晚都要揭開預言的面紗,為什麼不趁早?他只怕時間拖得越久,危險就會越大。他抬頭看了看柳微雲。女孩正一動不動地望著他,等他敲定時間。她的眼神清澈寧靜,像春天下午細雨過後的田野。不管在土地的下面隱藏著什麼,她只是一如既往的嫩綠鮮紅。

  徐沫影粗略算計了一下,開口說道:「兩個星期之後吧!」

  章九 婚變 上

  兩天之後,眾人離開了羅浮山。

  林子紅一直未能找到,好在預言中說他還活著,徐沫影略略放了一點心。小蝶跟柳蒙柳渙玩得熟悉了,竟然捨不得走,因此留在了山上。柳微雲懇求柳湘公去參加婚禮,老人卻無論如何也不肯答應,說自己承諾在先,今生今世都不會離開羅浮山一步,年輕一輩的事情他不再干預。沒辦法,三個人只好回了北京。

  這兩周裡,徐沫影的心平靜了很多。每天還是上班做命理諮詢,但現在名氣大了,卜王的牌子掛出去,生意比之前不知好了多少倍,只是常常有客人向他詢問有關他與柯少雪的戀情,每當這時候,藍靈便搶過話說那都是謠傳,演藝界跟易學界絲毫不沾邊,兩個人根本沒有任何關係。徐沫影只是笑著不說話。

  回北京沒幾天,易協的邀請便到達了,請徐沫影去做賀六陽的副手。徐沫影一口拒絕。藍靈雖然勸說了一番,但並沒多加干涉,若他公務纏身,便會失去很多陪伴自己的機會。藍靈知道自己最在乎的是什麼。

  兩人上班下班,幾乎形影不離。徐沫影不再提及淺月碧凝少雪其中任何一個名字,經常跟兩個女孩子一起下廚做飯。晚飯之後,三個人讀書聊天,討論一些與易學有關的事情。表面看起來,每個人的心態都日趨平靜,實際上,除了藍靈沉浸在自己編織的幸福和夢想之中,徐柳兩人時時在為即將到來的婚禮擔憂。

  好日子漸漸鄰近。通知家長、拍婚紗照、發放請帖,婚禮進入緊鑼密鼓的籌備之中。徐沫影的父母接到兒子要結婚的消息,自然興高采烈,藍靈的雙親聞知女兒要閃電結婚,驚愕之下也只好接受,只是提出先要見見未來的女婿。見面之後,藍靈的母親見徐沫影彬彬有禮也就沒什麼異議,那位劉大師雖然看徐沫影即不順眼,但在妻子女兒的雙重壓力之下只好憤憤然放棄了抵抗。

  似乎一切順利。

  當徐沫影問及藍靈是要舉行中式還是西式婚禮的時候,藍靈禁不住想起自己做過的那場惡夢,一口咬定要進行中式婚禮,絕不進教堂一步。徐沫影表示同意,兩個人都不信基督教,實在沒必要去打擾神父,找個餐廳宴請一下賓客也就可以了。

  藍靈精挑細選,預定了一家比較高檔的酒店。宴請的客人很少,都是兩家來往較多的親朋好友,易學界的人只有藍靈的師父和幾個師兄,此外就是柳微雲和卓遠煙。徐沫影考慮著邀請祝小天,但一想到柯少雪,他開始猶豫不決,最後還是藍靈拿過客人名單,寫上了祝的名字。她一生最幸福的時刻,絕不謝絕任何人的參觀。

  柳微雲說什麼都不肯做伴娘,這讓新郎新娘都頗感意外。鄰近婚禮,她不辭辛苦地忙前忙後,幫他們做各種精細的準備工作。火靈鳥朱朱也不再到處遊逛,整天立在微雲肩頭上,警惕地注視著周圍的情況。不過,它看起來有點害怕藍貓苗苗,似乎對長松山的那場打鬥記憶猶新。苗苗卻好像什麼都不記得,正眼都不瞧朱朱一眼,每天吃得飽飽的,要麼挺著鼓鼓的肚子在房間裡走來走去,要麼就蜷縮在床頭舒舒服服地睡覺。

  這期間,徐沫影注意到自己的對門一直緊鎖房門,不知道柯少雪是巡迴演出未歸還是已經搬走了。每一次深夜回到家,打開自己房門之前,他都要回過頭向那扇冰冷的鐵門望一眼。這個習慣一直保持到婚禮前夜。那晚他踏上三層樓的時候,恍惚以為自己又聽到了那熟悉的鋼琴聲,他愕然停下腳步,卻仍然只看見那扇鐵門和鐵門內的一片黑暗。

  這一夜,他應該徹底地忘記了。無論自己做錯了什麼,無論自己傷害了誰,有些人永遠都是自己一生中匆忙的過客。黃泉上下,蘇醒或沉睡的靈魂,悲傷啜泣或縱情歡笑,他們都將定格在自己視線之外。轉身之間,萬花紛謝,他從今後眼裡便只剩下一個人,心裡也應該只剩下這千嬌百媚的一個。他一遍遍提醒自己,倘若之前心裡還殘存著一些往事,那麼從今夜開始,他要學會忘記。

  這晚他休息得很早,第二天五點半準時起床,開始進行婚禮當天一系列繁冗的流程。化妝、紮彩車、接新娘、搶新娘,一切都有條不紊地進行。徐沫影站在哄鬧的人群中間,心底卻忽然升起一種強烈的負罪感。他感覺自己在做著一件巨大的錯事,但他想不清楚這種感覺的來源是什麼。

  當兩人坐在彩車裡前往酒店的時候,藍靈覺察到徐沫影神情有些緊張,悄悄地問道:「怎麼了?不舒服?」

  徐沫影搖了搖頭,笑道:「沒事。大喜的日子,難免緊張。」

  「別太擔心,我不會有事的。」

  「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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