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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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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這裡,只會惹一身麻煩事。今天看祖墳,明天還沒准要去哪。藍靈明天回京,我想儘快解決這邊的事情趕回去。」 徐沫影想了想,覺得柳微雲說的沒錯,遇到易學高手不容易,他們未必肯輕易放自己走路,於是點了點頭,說道:「要走那就馬上走。我們趕到南河子村,差不多正好天亮。不過,你的身體吃得消嗎?」 「熬一夜也沒什麼。」 兩個人本來就沒帶什麼東西,商量好了,便立刻悄悄打開院門出了院子。不告而別,徐沫影雖然有點內疚,但想想這也是沒辦法的事,相信陳梁兩位先生一定能夠諒解。 農村比不得城市,夜夜燈火,夜夜笙歌。淩晨三點鐘,走大街串小巷,看到的只有星光下黑糊糊的房屋和樹木,基本上見不到燈光。兩個人也不說話,七拐八繞出了村子,仰頭看了看北極星辨別了一下方向,便沿著鄉間小路一路向南。 七月,田間都是半人多高的玉米,黑壓壓地擋住了視線。走在路上,你只能聽到自己的腳步聲,它們在野草和田地之間一聲一聲地迴響。因為安靜,所以恐懼。徐沫影很想找幾句話來打破這沉悶和寂靜,想了半天卻發現自己讀書時候看來的笑話現在竟然都忘光了,要不就是躲在了犄角旮旯裡,關鍵時刻一個都想不起來。他正在心裡埋怨自己,卻聽柳微雲開口輕輕問道:「如果淺月真的死了,你怎麼打算?」 徐沫影半晌沒有回話。他有點不敢想像,假如淺月沒有復活,假如碧凝根本不是淺月,那這一切都只是他自己導演的鬧劇。為少雪傷害藍靈,為淺月傷害少雪,到頭來淺月卻只是活在自己心裡的影子,那這對他自己無疑是一個最為殘忍的傷害。 「我覺得她沒死。」 徐沫影認為這是最好的回答。柳微雲沉默了一會兒,又忽然說道:「其實我很想問你,能不能接受藍靈。」 徐沫影歎了一口氣:「我已經傷害了她。」 「但她還愛著你。」柳微雲並不看他,一面走路一面淡淡地說道,「藍靈她是個簡單的女孩,她的愛,她的恨,都騙不過任何人。我真希望她能放棄你,少受一點傷害,但她做不到。她這些日子一直在關心著你,每天向我打聽你的消息,托我照顧你。這些,你都不知道。」 星光下,徐沫影嘴唇蠕動了兩下,卻沒有出聲,只是低頭繼續走路。 「而你,每天不知道在做些什麼,一意孤行地尋找著自己想像中的戀人,從來沒問到藍靈一句,也沒有考慮過其他人的感受。」 柳微雲的話淡淡地說出來,雖然語氣並不激烈,其中批評的意思卻很是明顯。徐沫影第一次見這個女孩這樣說話,他默默地低下頭聽她講完,不知道能說點什麼。他有著深深的愧疚,又因為藍靈對自己的愛而感動,但是假如淺月真的還活著他依然會不顧一切地去找她,哪怕只有一線希望他也應該去找到她,不只是因為欠她更是因為愛她,很多話很多遺憾埋在心裡他必須說出來做出來,如果這輩子她還能聽到還能接受,他沒理由選擇回避和放棄。 哪怕傷害更多人。 那麼,又回到柳微雲的問題上去:假如淺月真的死了,怎麼辦? 少雪回不來了,碧凝跟自己再無瓜葛,而藍靈還執著地愛著自己。答案似乎很明顯。可惜的是,徐沫影根本不想接受這個假如。 「我只有兩個朋友,你和藍靈。我希望你們倆幸福,尤其是藍靈,對我來說,她的幸福大於一切。」 柳微雲的話再一次在徐沫影的耳邊響起,像一陣夏夜裡的微風,輕輕地。 漣漪乍起。徐沫影的心,亂了。 章十 傷痕 下 天濛濛亮的時候,徐沫影和柳微雲便趕到了南河子村的大街上。農村人都勤快,街上賣豆腐的、烙餅的、炸油條的都已經開始吆喝了。兩人一起買了半張餅坐在店前的小桌子旁吃飯,柳微雲只咬了幾口便不再吃。徐沫影見狀,便站起來說道:「咱們早點去蘇家吧!」 於是兩人起身離開餅店,剛走出幾步,卻聽見前面炸油條的老闆大聲地喊了一嗓子:「嘿,老蘇!聽說你閨女訂了門陰親,哪的啊?」 老蘇?徐沫影不禁一愣,一把拉住了柳微雲停下腳步,往前面張望,卻見一個五十多歲的漢子正向賣油條的慢慢走去。讀大學的時候,淺月父親曾經去學校裡看過她,徐沫影認得他的長相。而眼前這人,依稀就是淺月的父親,雖然顯得有幾分憔悴和蒼老。 認出了來人,徐沫影的心不禁一顫。他知道「陰親」意味著什麼。農村裡常有這樣的做法,年輕的未婚男女死了以後,會找個同樣夭折的男女進行婚配,雙方的父母也同樣是親家。那賣油條的既然如此說話,淺月的死基本上已成定局。他一下子便傻在那了。 「李家莊的,有意訂,但是還沒訂。」蘇父一面說著,一面走到油條老闆面前,「給我來一斤油條。」 「照我看,就訂了吧。你呀,也別心疼自己的閨女。這閨女要是活著,可是個孝順的好閨女,人也長得俊俏,不愁嫁個好人家。可這人死了不是?趁早找一門陰親嫁出去就得了,別要求太高啦!」老闆稱好了油條,用油乎乎地大手遞給蘇父,「呶,一斤油條,拿好咯!給兩塊錢就行了!」 蘇父把錢付了,轉身又緩緩離去。望著他孤單的背影,徐沫影覺得一陣陣心酸。不禁是為他,更是為自己。 只聽柳微雲淡淡地說道:「我再去問問。」 說完,她也不管徐沫影說什麼,徑直甩開他緊走幾步向前面的蘇父追過去。徐沫影愣了一下,也遠遠地跟上。 「伯伯!」柳微雲追上蘇父,很有禮貌地叫了一聲。 蘇父停下來瞧了女孩一眼,似乎覺得眼生,皺著眉頭問道:「你是誰家的丫頭?我好像沒見過。」 「哦,我是北京來的,是個相術師,也是個風水師,看您臉色不太好,好像子女不順利,因此想給您仔細看看。」 「年紀輕輕的,你也會看相看風水?」蘇父一臉的疑惑,「我閨女不是不順遂,而是已經死了,看也沒用。」 「那我去給您看看風水怎麼樣?起碼能讓您今後家宅安寧。」 「不用了。風水我已經請人看過了,那是個老先生,肯定比你有經驗,還做了法。我就不再請你去看了。」 蘇父說完,轉身就要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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