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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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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章 愛情,迷霧中的罪惡 追求夢想是一件快樂的事,但沒有麵包吃是一件痛苦的事。徐沫影就是這樣,痛並快樂著。 二十四歲,許多像他這樣的名校畢業生已經在拿著數千甚至上萬的月薪,過著幸福生活了,而他卻依然流浪在都市的最底層。他本來有份工作,但他義無反顧地辭掉了。如果零工資入職三個月還是不能轉為正式員工,不知道有多少人能夠忍下去,繼續義務打工一個月兩個月乃至半年,在辛酸的職場上為自己謀求一個可憐的職位。徐沫影寧可做一個白丁,也不願頂著工薪階層的帽子被人白白地壓榨血汗。於是在大學畢業三個月以後,他就神奇地失業了。 徐沫影並不認為這件事情很嚴重。他本是個愛好文字的人,讀書的時候喜歡寫幾首小詩自己偷偷欣賞,他給自己計畫的職場生涯也多與文字有關,只是大學畢業後,他不得不先找一份與自己專業有關的工作糊口罷了。辭了工作,他正好可以專心地經營文字,這是他夢寐以求的事情。他先興致勃勃地向數家文學雜誌社投遞了幾份原創詩歌,然後又興高采烈地去尋找關於文字的兼職工作。苦熬苦盼的結果卻是一封封的退稿信,也沒有人樂意把文字兼職工作交給他。他沒發表過文章,也不是文學科班出身,就憑這兩點就沒人能信得過他。儘管他一再請求對方先看看他的作品再說,但他收到的只是一次次不屑的眼神。 但徐沫影並沒有放棄,執著與倔強的個性支撐著他繼續努力,但在他"拔劍四顧心茫然"的這幾個月裡,他的那點積蓄早已經坐吃山空。但他又覺得自己不該再跟辛苦的父母親討生活費,於是每天忍饑挨餓地過日子。他能在北京這樣一個繁華的大都市身無分文地活下來,全靠了他的女朋友,蘇淺月。 淺月無疑是世界上最好的那種女孩,漂亮,溫柔,有顆勇敢的包容的心。七月份她就要畢業了,而一直辛苦找工作的她,歷盡了無數艱辛,也才剛剛找到工作。她常常滿臉幸福地挽著徐沫影的胳膊穿行在學校的林蔭小路上,走向飯菜最便宜的教工食堂,然後兩個人花四塊錢買一份飯菜,面對面頭碰頭地把它吃完,當然,淺月只吃很少的一部分。之後他們會走出校門,牽著手在柏油路上走兩個來回,親密地聊上一小會兒,說一些互相鼓勵的話。之後的之後,淺月回去投簡歷找工作東奔西走,徐沫影則一面繼續鼓搗文字一面想辦法解決麵包問題。 愛與生活,有時候就是這麼簡單。也許單純也許茫然,沒有複雜的設想和太多的計較。然而這樣的日子越多,徐沫影心中的愧疚感就越多。他覺得自己就像一個徘徊在理想與現實邊緣的可憐蟲,陷入了生活的旋渦,也連累了身邊深愛自己的人。一個漂亮女孩的美好初戀,就這樣被自己的落魄塗上了濃重的憂鬱色彩。而在深深的自責與愧疚背後,除了更加努力他別無他法。 於是他把大量的時間都用來埋頭寫作,留給淺月的只是那麼可憐的一點點。淺月偶爾會開玩笑地說,她是他的小老婆,文學才是他的大老婆。他無奈地一笑,如果說養大老婆都是為了娶小老婆,那麼他承認。 "你什麼時候才能賺到錢呀,你還欠我一座大房子呢!"常常在月上東山兩個人漫步的時候,蘇淺月一把摟住徐沫影的脖子,仰起臉,帶一臉調皮的笑,這樣問他。 "很快了!"徐沫影默默地想,我一直在努力。 "很快是多快呀,有烏龜跑得快嗎?"月光下,淺月的眼睛閃著明亮的光,故作狡黠的眼神裡掩飾不住溫柔的水暈。她雙手捏住徐沫影清瘦的臉,把頭緊緊地湊過去,放低聲音故作神秘地耳語道,"沫影,其實吧,我想做你家的少奶奶。" 儘管淺月總是這樣故作輕鬆,但每當這種時候,徐沫影心裡都禁不住一陣陣的刺痛。他甚至開始懷疑自己所尋找和堅持的東西究竟有什麼意義。如果連自己的愛人都養活不起,理想,究竟能帶來什麼。 其實,只有他自己知道,只要他樂意,揮手之間就可以掙到很多錢,很多。 徐沫影把淺月送回宿舍,然後一個人踏著月光走回來。晚風輕輕搖晃著校園裡的樹木,一切都顯得那麼靜謐而美好。看著散步歸來的一對對情侶,想著今天遇到的神秘老人,他禁不住想起多年之前發生的一件往事。 那年他十四歲,愛上了一個女孩。那女孩家在鄰村,每天去鎮上上學,都會騎著自行車從徐沫影門前經過。於是徐沫影每天早上都會在自家門口等待那個窈窕的身影,等女孩來了,他便跨上自己的自行車,默默地跟在後面。那時他們是同一所中學,同一個年級。 以徐沫影有些羞赧的個性,他是不會向對方表達自己感情的。然而豆蔻年華的女孩子已是情竇初開,敏感的心思怎麼會瞧不出他的愛戀?她凝望他的眼神裡便多了些許的溫柔,放學之後,也有意無意地等他一起回家。兩個人同行一年,彼此心照不宣,甚至他們從來沒跟對方說過一句話。直到徐沫影考取了省重點,要去很遠的地方讀高中的前一天,他才壯著膽子把女孩叫住,問了她的名字和生日。 徐沫影用八字推測方法詳細地推測了女孩的命運,之後便感到一陣陣的心涼。命運坎坷也就罷了,為什麼漂亮女孩的生命中總是橫亙著深重的桃花劫?他看過不少古今的命例,他知道那些看似簡單的八字背後深藏著幾多悲涼的故事。眼前這個女孩的八字也一樣,生得豔光四射,難免引火焚身。 預測的目的就是趨吉避凶。徐沫影鎮定了一下心神,決定想辦法幫女孩度過災厄。他耗盡心神詳細推測了災難發生的每一個瞬間,然後一一記錄下來。他寫信給女孩,一再叮囑她,當年的十一月八日早晨七點一定要在家裡待著,千萬不要出門,否則將有無法想像的災難發生。女孩回信應諾,說那天一定乖乖待在家裡,哪也不去。 那個夏天,徐沫影背上行李,獨自坐上火車去遠方求學。在異鄉的日子,他心裡始終惦記著女孩的災難。秋去冬來,轉眼就到了十一月份。他實在對女孩放心不下,便又再次寫信叮囑她。然而十一月七日那天,他卻收到女孩的來信說,八日正是學校期中考試的日子,無論如何也不能曠課。 徐沫影心中叫苦,知道事情要糟,一咬牙便連夜登上火車趕回老家,他知道只有自己才能阻止女孩。當他走下火車的時候已經是晚上十一點鐘,他沒有回家,便直奔鄰村女孩的家門。月光下他瘋狂地敲打著女孩家緊閉的大門,半晌,大門打開,迎接他的是女孩父親劈頭蓋臉的一頓亂棍。 那晚,徐沫影沒能見到女孩。無論他說什麼女孩的父親都不肯相信。事實上,現在的農村已經很少有人會相信算命,更不會相信一個十幾歲的毛頭小子能算准什麼東西。在女孩父親看來,徐沫影就是個半夜砸門、瘋言瘋語、對女兒心懷不軌的小流氓,亂棍將他趕出村子已經是相當客氣的了。 徐沫影沒辦法,只好垂頭喪氣地回了家。他決定第二天早晨在自家門口攔住女孩,這也是他挽救女孩的最後機會。睡覺之前,他定好了六點半的鬧鈴,以便早晨能趕在女孩經過自己家門之前醒過來。然而他的打算再一次落空了,因為鬧鈴根本就沒響。那天早晨,鬧鐘的電池竟突然沒電了。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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