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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四

　　「要不要喝點酒？」沈非低沉地聲音在耳邊響起。戚若妍輕搖頭，她不會喝酒。她現在連腳都有些虛，再喝酒會很恐怖。

　　沈非望她一眼，「你手很冷，喝點紅酒會好些。」他摟著她經過自助餐台時，取了一杯紅酒。

　　到裡屋，戚若妍接過沈非遞過來的酒杯，猶豫了一下，還是接過喝了一小口。微澀的酒一入喉，就有點火辣的感覺。可這樣至少緩解一些她的緊張，她不喜歡周國旭的眼神，仿佛她像一件商品任其估價。

　　沈非讓她再喝口，然後扶著她的手臂，輕輕搓，想用自己的掌溫給她些溫暖。「別緊張，想想你那天的練習，自然走就好。」戚若妍感受著他掌心的溫暖，心情稍微放鬆，不過是一場秀，沒什麼大不了的，別想太多，不緊張。戚若妍在心裡默念，可是，身體還是不受控地輕顫，手心冰冷。

　　沈非看出她心裡的緊張，雙手一箍，扶住她的脖子，讓她正眼望他，「戚若妍，不要懷疑我的眼光，你可以。」

　　戚若妍望著他的眼，第一次，她發現鏡片後的這雙眼透著難以抗拒的堅定。沈非一定是一個意志堅定的人，他說話的語氣，看人的眼神都時刻透出一種強制的命令。當他用最堅定的眼神望著你時，你也開始相信他說的是真的。

　　沈非輕拍她的臉，「笑一個。」

　　戚若妍咧開嘴笑。

　　沈非眼微暗，不滿意。

　　戚若妍深吸口氣，用力展露笑容，我可以。

　　沈非輕捏她下巴，「OK，別給星雲丟臉。」戚若妍用力點頭，深呼口氣，一個秀而已。

　　沈非凝望著她，終於滿意地放開她，轉身向外走。

　　戚若妍看著兩個中年女士，領著她又進了一個內間，打開一個錦盒，取出一串光彩奪目的鑽石項鍊。當項鍊貼在頸間時，她感到一片冰冷，好重啊。這項鍊一定很貴重。富人的生活果然很奢華，這項鍊一定是周國旭送給爺爺奶奶的結婚紀念日禮物。他想以一個特別的方式送出，所以特意找模特來展示，然後當眾呈上。

　　戚若妍被帶到大廳入口時，大廳的燈已經熄滅，射燈投射在舞臺前方，大廳中央有條紅色地毯直通舞臺。周國旭正在舞臺上講話。

　　戚若妍站在舞臺對面，她看到周老先生和太太坐在舞臺的首席，周圍坐著好像都是周家人，模樣都有些相似。她快速掃了眼，沒看到沈非，心裡不免又有些慌。他是她在這兒唯一認識到人。

　　周國旭的聲音突然停頓，然後緩緩再響起，他宣佈要給爺爺奶奶送份特別的禮物。音樂慢慢開始響起，戚若妍用力挺直背，連作三個深呼吸，目光放遠。別緊張，就當前面是鏡子，那些人是你的影子，聽著音樂慢慢走。

　　戚若妍身邊的人輕推了她一下，她深吸口氣，慢慢從側門走出來。

　　她微笑著一步一步緩緩走向舞臺，兩邊的射燈都打在她身上，她的眼被燈光刺得無法直視。模糊的眼剛好可以不去看有多少目光投注在身上，只要認真地走下去。

　　射燈慢慢移到她身後，她也越來越接近舞臺。突然，她看到沈非了，他就坐在周老先生後兩排的位置。他表情淡定，注視著她。戚若妍像是找到了某種依靠，眼神專注地望著不遠處的他，笑容慢慢綻放，她是不是做得很好？

　　戚若妍看到沈非嘴角露出一絲笑意，心刹那被某種力量脹滿，她從他的笑中讀出了肯定，他說她做得不錯。連沈非他這麼苛刻的人都滿意了，別人還會說什麼呢？戚若妍微笑著繼續往前走，當她終於站在周老先生和太太面前時，周國旭已走下臺。

　　周國旭望瞭望戚若妍，露出笑容，轉臉望向周老太太，「奶奶，這條項鍊是我特意讓人從法國定制的。祝您和爺爺百年好合，百頭偕老。」周老太太握著周老先生的手，激動之情溢於言表。

　　周國旭繞到戚若妍身後，手伸到她頸後要解項鍊。戚若妍微笑著站定在周老太太面前，可頸後冰涼的手在肌膚上滑動的瞬間，她的笑容有些僵化，身體也定住。周國旭的手指在即解項鍊的同時，有意無意地在她頸後流連。

　　戚若妍只覺渾身雞皮疙瘩慢慢冒出來，可臉上的笑卻得撐住，垂在身側的拳微微握起。她不知道自己還能忍多久，他的手指一邊挑起項鍊一邊撩著她的肌膚，那種感覺就像是有人故意在皮膚上放了只小蟲，一邊邊爬過，很難受很噁心。

　　戚若妍抬起眼，看到了沈非那張臉，陰沉冰冷。戚若妍望著他，臉上仍帶著微笑，可眼神卻多了許多隱忍。從他冰冷的眼神中，她知道他看出自己的不悅，他的臉色越來越黑。

　　終於，周國旭裝似有些困難地解開項鍊，當將項鍊從她胸前取下時，她敏感地知道他的手指撩過她的胸線，胸口一陣噁心。她摒住呼吸強忍著，她望向沈非，笑容早已僵硬。

　　周國旭將項鍊遞到周老先生面前，笑著說，「爺爺，這事我就不替你效勞了。」

　　周老先生開心地接過項鍊，拂開周老太太的頭髮，將項鍊慢慢戴在她脖子上。也許是年紀大了，周老先生費了好半天才替周老太太戴上。當終於戴好時，兩老一起起身，向大家致意。場內響起轟鳴的掌聲，大家都在高興恭賀。

　　周國旭笑著，伸手攬著戚若妍的腰向前一步向大家微笑。

　　戚若妍很努力，還是控制不住身體僵硬，周國旭的手在她腰間上下輕撫，她真的很想用肘頂開他，這男人還能更無恥嗎？在自己爺爺奶奶的結婚週末紀念晚會上，還借機吃模特的豆腐。

　　可是，一想到沈非，戚若妍又不得不忍住。

　　終於，掌聲停下。周國旭宣佈自助晚宴開始，賓客盡歡。

　　戚若妍維持著笑容，慢慢將身體從周國旭身邊移開，「周先生，你忙，我先失陪。」可還沒等她退開半步，周國旭已經收緊她腰間的手，將她定在身邊，「你叫Fanny？陪我跳支舞。」

　　戚若妍表情定住，她快速扭頭望向沈非，他已經走身向他們這邊走來。她求救地看著沈非，救我。

　　周國旭大概看出她的想法，「沈非的等會。」

　　說完，對周老夫婦一笑，「爺爺，奶奶，跳支舞吧。」

　　周老夫婦笑呵呵地點頭起身，周國旭向旁邊的樂隊示意，音樂緩緩響起。

　　還沒等沈非走近他們，周國旭已經擁著戚若妍移向大廳中央，在周老夫婦身邊跳起來。

　　戚若妍只能叫苦連天，眼神一直望向沈非，他卻毫無辦法，只能站在場外看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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