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卻巫山不是雲(50)_藤瓜

五〇

　　這天方秘書將無雙託付給一個心腹後，決定去找馮軒。

　　車子在山間公路上行駛著，漸漸駛入山區，卻越來越荒僻，方秘書不自覺地提高了警惕。

　　早些年，馮氏一直在C國從事軍火買賣。馮氏夫婦便是犯在了一個C國人的手裡，不僅軍火被吞了，他們連人都沒放過，馮氏夫婦和馮翰都死在C國，只有馮軒一人逃了出來。

　　本來那一場大難後，馮老堅決反對再做走私生意，表面上馮氏也漸漸漂白成為正規的跨國公司。但這幾年來，馮軒為了報仇，可謂費盡心思，這個C國人的軍火和毒品走私都受到了「馮氏」暗地裡致命的打擊。這一次馮軒帶了許多現金，想假扮成客商引蛇出洞，又豈是那麼容易的。他們這種生意做熟不做生，馮軒這樣帶著大筆現金很容易被人黑吃黑，連人帶錢一塊打水漂。但馮軒不信，他在賭，他知道他們的特點是貪婪。這一年來C國人的生意多次被攪局，他們急切需要穩定的買家，他把命和錢都帶來就是想讓他們看到誠意，看到他身後的長遠，他不相信這個C國人就捨得輕易把他殺了。

　　很顯然，馮軒和方秘書都算錯了，這個C國人遠比他們預料中的要狡猾，見面地點被一次次變更轉移，從沿海平原的大酒店漸漸換成了山區的農家小院，但馮軒還是沒有見到那個C國人。

　　見到方秘書，馮軒有點兒驚訝。方秘書不想讓馮軒擔心，忙把無雙的情況細細彙報了，馮軒默默聽著，過了好一會兒才吩咐道：「你再回去一趟，把她送回去。」

　　「馮總。」

　　「送她回去吧。」馮軒疲憊地說，「眼下這個狀況我是再也顧不得她了。」

　　既然從未打算把她帶進計畫裡，那麼當初為什麼又要帶她來呢，這可不是馮軒一貫的作風。方秘書小心地覷著馮軒的臉色，馮軒已經不看他了，逕自走到窗前，看著遠山、霧氣，目光閃爍不定，眉毛也微微蹙起。方秘書不敢再問，靜靜地侍立在他身後。

　　黃昏時分，有人送信來，通知馮軒，之前的交易取消，賣家有變，通知他們跟新賣家聯繫。

　　方秘書神色一變，馮軒卻向他遞了個眼色，神色自若地跟隨信差下樓去。

　　門外已經下起雨來，這個孤老的山城，青石板的道路，竹木結構的老屋，老屋門口停著一輛吉普車，幾個身穿迷彩服的人在車四周巡視著。方秘書剛吩咐人去開車，對方的人便端起槍，一臉的嚴肅戒備。

　　翻譯走過來對馮軒說：「馮先生，我們請的只有你。」

　　馮軒微微一笑，揮揮手示意方秘書等人退下。

　　方秘書知道他們忌諱生人，摒退了一干人等，終於有人請馮軒上車，方秘書剛想跟上來，猛地一把槍橫在了他胸前。方秘書看著馮軒，馮軒心領神會，對翻譯說：「對不起，他是我的秘書。」

　　方秘書胸前的槍這才放下來，他剛想隨馮軒上車，猛地一個聲音響了起來，馮軒如遭雷擊，回頭一看，不遠處那個身影早已經被人制住。

　　那正是阮無雙，一把手槍抵著她的太陽穴，方秘書一看被嚇出了一身冷汗。

　　為首的頭目反過頭來看著馮軒，方秘書這才大聲解釋：「誤會，誤會，她是自己人。」

　　翻譯對那頭目說了幾句，那頭目仍舊狐疑地看著方秘書，再看看阮無雙和馮軒，似仍在懷疑，方秘書一迭聲地說：「請不要這樣對待我們，她，她是我們老闆的夫人。」

　　那人看了看無雙和馮軒的眼神，終於做了個手勢，接著無雙也被粗暴地推搡進車裡。馮軒順手一攬，無雙跌進他懷裡。他雖然沒說話卻很用力，無雙的腰被他勒得生疼，她剛不適地動了動，馮軒便警告地看了她一眼，手上更加用力。

　　大約四個小時後，車子停了下來。一下車，才發現天已經黑了。有人引著馮軒朝一棟竹樓走去，這是他們的慣用手法，從沿海平原到內陸山區不知道已經換了多少個地方。馮軒不動聲色地攬著阮無雙跟著他們走進去，無雙僵硬的身子配合著馮軒的步伐。

　　進了院門，穿過中庭，他們先領馮軒和無雙進了一個房間，便退了出去。馮軒反手將門一關，這才放開無雙，冷冷地審視著她，「你膽子倒不小。」

　　無雙挺了挺脊背，「我答應陪你來，我也答應過他們。」

　　馮軒冷笑一聲走開去，剛走到窗戶前，一個身影迅速閃開去。馮軒只當做沒看見，轉身嘲弄道：「這下你不陪我死都不可能了，臨死前你連江懷睿都見不到，你後不後悔？」

　　一提到懷睿，無雙便不接話了，只是沉默著。

　　可馮軒並不打算放過她，轉過身來，炯炯地看著她。無雙站在門口又把頭低下去，馮軒冷笑一聲，走過去抬起她的下巴便吻了下來。無雙哪能料到他有這樣的舉動，嚇壞了，伸手要推，馮軒輕易地制住她的手在她耳邊低語：「你不是答應了他們嗎？這外面都是他們的人，剛才我跟他們說你是我的夫人，你不可能蠢到以為他們什麼都看不出來吧？」

　　無雙身子一僵，不敢再亂動。

　　馮軒只把她抵在門上，狠狠地用力吻著她，也不知道到底是做給別人看，還是在警告無雙。馮軒越吻越用力，無雙卻只想著他方才警告的話，不敢動彈。

　　門口響起輕微的腳步聲，直到那腳步聲越來越遠，馮軒才放開了她。他坐到竹床上想找雪茄，可找來找去才記起身上的東西早就在進入山區前便讓人給搜走了。他看見床頭的櫃子上有包煙，抽出一支點上，似是不習慣這煙的味道，微微皺了皺眉，卻沒放棄，慢慢吞吐著煙圈。

　　他的面目在煙霧中變得模糊起來，無雙心裡也很亂，不知道馮軒在想什麼，也不知道自己該說什麼，慢慢地走到馮軒身邊坐下來，低著頭。

　　房間裡點著燈籠，馮軒吐出的煙圈在昏黃溫暖的光芒間慢慢升騰。馮軒轉頭一看，只看到無雙的後頸，忽然一陣煩躁襲上他心頭，把沒抽完的煙往煙灰缸裡狠狠一按，伸手扳過無雙的臉再次吻上去。無雙先前淋了雨，頭髮濕漉漉的，馮軒的手帶著煙草氣息插進無雙濡濕的長髮裡，捧著她的頭，一點一點地吻下去……

　　完事之後，馮軒又點上一支煙，猛吸了幾口。無雙躺在他身邊，閉著眼睛假寐。她聞見濃濃的煙草味，心裡更亂，不知道自己為什麼要答應葉紫，也不知道為什麼會答應馮軒來C國，更弄不清為什麼會跟蹤方秘書，現在居然又這樣糊裡糊塗地發生了關係。從前面對馮軒她順從，她沒能反抗到底，因為她知道自己欠他，可這一次他們又算什麼?

　　昏黃的燈光照著無雙的臉，馮軒給她蓋上被子，想了想還是把她攬了過來。無雙動了動，馮軒以為她醒了，馬上停止了一切動作。而無雙只是枕著他的手臂，沉沉地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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