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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八


  「少油腔滑調,你給我坐好。」他指著他身旁的空位。

  「哦,」我挑眉,乖乖坐好。

  他們用眼神做過交流後,老媽用胳膊碰碰老爸,示意他說話,他輕咳一聲,張了張嘴,沒發出聲音。

  我覺著好笑,和自家女兒還有什麼不好說的,再說,我又沒幹壞事。

  老媽又推搡老爸,他眼底閃過柔和的光芒,站起來背負雙手緩慢的說:「那過幾天帶他來給我們看看。」

  他說完這句,轉過身和老媽繼續討論毛衣的款式和顏色,把我晾在了一邊。

  老媽則用針搔搔頭皮,撇了撇嘴,插了一句,「我家囡囡終於有人要了。」

  我目瞪口呆。

  據我所知家長聽到這種事的時候總是超乎尋常的激動,可是我家這兩位的反應貌似出奇的怪異。

  照理說,一般情況下當媽的會立即盤問清楚男方的祖宗十八代,當爹的反應似乎該更為激烈一點,都說女兒是爸爸前世的情人,對搶走自己女兒的那小子必定恨之入骨,我的父母和旁人相比雖另類了些,也開明了些,但也不該如此吧。

  我簡直哭笑不得,柳如煙和竹喧是我們寢室的一對活寶,我現在看自己的爸媽也是對極品活寶。他們當真是怕我嫁不出去了?

  我快抓狂了,抓了把頭髮在手中狠狠蹂躪,後來想到那是自己的頭髮,才不甘心的鬆手。

  見我神情鬱悶,老媽的嘴角微微勾起,伸手揉了揉我的發,感慨道:「我女兒是長大了啊。」我心頭一暖,誰料沒等我感動完,她使勁戳我的腦門,話鋒一轉接著說:「你帶回來的小子要是沒林森出色,我跟你沒完。」

  「……」我一口氣險些提不上來。

  事後我轉述給竹喧時,她笑的上氣不接下氣,把我慪的發誓今後再不告訴她任何事。而相同的話到了向暉那兒,他除了笑笑,更多的是心不在焉的點頭或搖頭,後知後覺如我,也隱居覺察到了他的不對勁。問他,他又什麼都不說。

  約定的那天終於到來。

  從清早開始我就坐立不安,一會兒看表,想那大力水手蔣教授為什麼有這麼多的話好講,他就不覺得口幹嗎?一會又埋頭想心事,對竹喧的問話置若罔聞,氣的她連續掐了我好幾次,我才回過神。

  好不容易撐到下課,回到寢室我就心急火燎的整理背包,向暉比我少一節課,可能早就等的不耐煩,手忙腳亂的摸出手機,長出一口氣,還好還好,電話還沒有來過。

  等到所有東西都收拾穩妥,我斜靠在床沿上,想著接下去要發生的事,又是企盼,又有些緊張。

  竹喧在我身旁已經徘徊許久,像是有話要說,卻又欲言又止。

  我淺淺的笑,竹喧一貫直來直去,怎麼也會有開不了口的時候。我微微轉頭向後看她,拍拍她的肩,「竹子,你有話就直說。你在我眼前轉啊轉的我頭暈。?」

  她吞吞吐吐的說:「葉子……你……最近……有沒有……聽到什麼話?」她支吾了半天我也不知她想要表達的意思。

  「什麼什麼話?」我被她弄的一頭霧水,試探著問:「關於誰的?我?還是你?」

  竹喧咬了下唇,仍是不做聲。

  我不安的垂下眼,照理這不是竹喧應有的表現,她到底是怎麼了?

  我看到她深深吸了口氣,似乎是下了很大決心,我越發覺得奇怪,剛想進一步詢問,恰在此時,手機突然響起,我連忙接聽,傳來向暉醇醇的聲音,「葉子,我有重要的事要去辦,不能陪你回家了,你自己路上小心點。」沒等我做出任何的反應,電話已切斷。

  「嘟嘟」幾下,刺耳的聲音在空氣中凝結成冰,劃過耳膜,我怔怔的望著自己的手機,幾乎傻眼。

  他從來都是等我掛斷電話以後才會收線,因為他說過,後掛線的人總會有些遺憾和失落,他寧願把這份失落留給自己。可是今天……

  寥寥幾句話就想打發我,門都沒有。

  我抓起電話立刻回撥過去,他的手機一直處於無人接聽狀態,我耐著性子等待,一遍又一遍的重複撥號,我不相信剛掛斷電話的他,這會兒手機會離了左右,但是無論我怎麼堅持,他的耐心似乎比我更好。

  最終,我放棄了,鬱悶的摔了手機,身體整個蜷縮起來,頭深深埋入兩腿間,胸脯因氣憤而劇烈起伏。

  太過分了,太過分了,竟然不接我的電話。

  我實在是不甘心,從床頭大堆的衣物裡翻找出手機,手指輕按鍵盤,一條短信隨即發出:有什麼比見我家人更重要的事,你不覺得欠我一個解釋嗎?

  足足等了五分鐘之久,沒有任何回應。

  我氣的雙肩發顫,把唇咬的發白,沒有多想,又輸入另一條短信:如果你現在不給我答覆,以後也不再需要。

  我承認這是氣話,發出去的時候就有些後悔自己沒經大腦思考衝動的行為,但是已經沒有辦法收回。

  若是他真的把我的話當回事那也罷了,讓我倍感受挫的是從頭到尾就只有我一人在那患得患失的唱獨角戲,他自始自終都沒有理會我。

  我正在氣頭上,把收拾好的背包隨處亂扔,竹喧小心的撿起放在我身旁,張了張嘴,聲音幾不可聞,我忽然想起了什麼,心裡咯噔了一下,抓住她的手腕,急切的問:「竹子,你剛才說的話是什麼意思,你是不是聽到有關向暉的事?是不是?快告訴我。」

  竹喧喉頭一動,有細微的聲音發出,聽不真切,我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她一定有事瞞著我,而且還是關於向暉的。

  我不知是該直截了當的問,還是循序漸進的誘導,我迫切的想知道實情,又怕真相會讓我難以接受。

  竹喧嘴唇動了動,艱難的說:「葉子,我說不好,你還是去問向暉吧。」

  我平靜的說:「是他移情別戀了?」要說他會移情,我還真不信。他的課餘時間基本上都和我在一起,哪還有時間結識別的女孩子。

  竹喧搖搖頭,我鬆口氣,雖說早就否定了這個可能性,但從竹喧那得到肯定要比我自個作出的結論更有說服力。排除了感情上出現問題,其他還有什麼,我更想不到了。

  看來還是要在竹喧身上尋找突破口。

  我死纏爛打的磨她,大有她不說話就不放行之勢。我算准她要趕下午四點的火車去南京,此時近兩點,她已沒有太多時間和精力跟我幹耗著。正是吃准了這一點,我才有恃無恐。

  我沒想到的是,無論我怎麼軟磨硬泡,平日口沒遮攔的竹喧就是死不開口,糾纏到三點,我主動退出紛爭,總不見得真不放她走,要是耽擱了她和袁琅本就少的可憐的碰面機會,這個責任我擔待不起。

  回家途中雖然垂頭喪氣,但心境已平復不少,等到跨入社區大門,掏出房門鑰匙,我才意識到一個頭疼的問題,一會兒要怎麼和爸媽交待?

  我心裡是前所未有的忐忑不安。老媽對林森關愛有加,早將他視作未來女婿的不二人選,要擺脫她先入為主的觀點本身就不是一件容易的事,現在向暉言而無信,印象分更是打了個折扣,再要討她歡心可就是難上加難了。

  我遲疑了,在社區花園盤旋了一圈又一圈,腦子轉的飛快,費力的組織語言,想盡各種藉口,沒有一種能讓自己滿意,末了,索性不想了。

  上海有句老話,橫豎橫,拆牛棚,我就這樣耍無賴,又能奈我何。

  門鈴故意摁的震天響,只聽到老媽的大呼小叫聲,「快快快,女兒回來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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