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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四


  直到走出了餐廳,還能聽見竹喧氣急敗壞地叫喊,「哎,這些菜還沒動過筷呢,老闆,給我打包。葉紫啊,你等等我呀。」

  好吧,我承認我不該沒頭沒腦地發一通火,更不該扔下竹喧自己一個人先走,可是我都給她賠不是了,好話說盡一籮筐,她還是蒙著被子側身向內就是不理我。

  沒轍了,我使出了最後一招,悄悄地把被子拉開一條縫,對著她的耳朵大喊一聲,「竹子,快起來,袁琅來啦。」

  「啊啊啊……他到哪兒了?哎呀,葉子,我新買的裙子放哪裡去了,還有,我的鞋子呢?完了完了,我頭髮還是亂糟糟的怎麼見人啊……」竹喧像只無頭蒼蠅似的上躥下跳,一會兒從床鋪的最裡側翻出一件紅色套頭毛衣,一會兒又蹦下床,整個人埋進床底摳出一雙幾天都沒見到影的長筒靴。

  我憋得很辛苦,肩膀微顫,但不敢笑出聲。柳如煙才不會給竹喧面子,她右眉挑高,不僅撲哧大笑,還誇張地趴在我的肩上,身體抖動,面部神經抽搐。

  「好你個葉子,竟然和如煙聯合起來戲弄我,看我怎麼收拾你。」忙碌中的竹喧這才發覺自己上了當,她把穿戴整齊的衣服又重新脫下,隨手一扔,張牙舞爪地撲向我。

  我嚇得哇哇直叫,竹喧發起狠來可不是鬧著玩的。我抱著腦袋繞著寢室中央的長桌一圈圈地奔跑逃竄,一場體力和耐力的比拼就此展開。

  幾圈下來,竹喧明顯體力不支,她氣喘吁吁地比了個手勢,「Stop.」又沖我勾了勾手指頭,「你過來。」

  開什麼玩笑,我又不是不要命了。我搖頭,「你過來。」身子還在往後退,謹防她突然發難。

  竹喧冷哼,「你過來我就原諒你。」

  「真的?」我還是不信。

  她嘿嘿冷笑,我只覺毛骨悚然,頭皮發麻。

  正在這時,「鈴……」一陣震耳欲聾的電話鈴聲劃破長空。「是誰把音量調到最大聲的,吃飽了沒事做嗎?」竹喧低聲咒駡,沒人會在這時候去撞她的槍口,都聰明地選擇了默不作聲。

  她只得不情願地去接電話,「喂……哦……她在,你等等。」她明豔的臉龐上忽然展露出一個詭異的笑容,「葉紫,你的電話。」

  真的假的?我用懷疑的眼光瞅著她。寢室七人中我的電話一向最少,哪就這麼巧了。不過,也許,如果,萬一呢?

  竹喧笑得邪惡,「不接麼?那我掛了哦。」

  「別。」我還是屈從於竹喧的淫威之下。

  「喂……」剛接起電話,一個巨大的枕頭從天而降,準確無比地落在我腦門上,隨之同時出現的是竹喧幸災樂禍的臉。

  枕頭打在頭上自是不疼,但其癥結在於竹喧的枕頭碰到哪裡,哪裡就會沾上鴨毛,我狼狽地抓著頭髮,竹喧偷笑不已。

  「小妹,你怎麼不說話?」

  「姐,我聽著呢。」又覺喉嚨發毛,不知是否被鴨毛嗆住。

  「嗯,禮拜天你早些過來,化妝師還要給你做造型呢。」

  「哦。」我繼續糾結鴨毛。

  「衣服什麼都不用帶。」

  「嗯,姐我知道了。」我走神了,都是鴨毛惹的禍。

  「那我掛了啊。」

  「好,姐再見。」

  掛上電話,又試著和滿頭的鴨毛做抗爭,實在是無能為力,索性去洗頭為上策。

  把頭髮埋進溫度適中的熱水中,伴隨舒暢感而來的是種難以言喻的鬆弛。人總是在愜意的時候放鬆,隨即為自己所做過的事檢討或自誇。我也不例外,在向暉面前的表現,實在是差勁,用兵敗如山倒來形容絕不過分。今天這一鬧,或者能瞞過粗枝大葉的竹喧,但是聰明如向暉,定會感覺出異樣。我們同在聲樂社,接觸的機會不少,如今的我失去了從前平和的心態,以後該怎樣與他共處呢?

  洗髮水的芳香刺激著我敏感的嗅覺,我忍不住一個噴嚏打了出來。思緒又不可控制地飄忽著,彼時向暉搜集的治療鼻炎的資料,雖然我知道沒多大用,但還是完好無損地保留了下來。還有,他得知我有鼻炎以後,主動攬下壁報的任務,記憶瞬間充斥。

  喜歡一個人並不可恥,可我沒有想到會是他。而愛情理論,講究先來後到,我晚了一步,終究是失敗者。

  歎一口氣,論品貌,林森並不在他之下,可我就是找不到那種怦然心動的感覺。喜歡他需要理由麼?不需要麼?需要麼?

  我把頭重重地撞進盆裡,濺起一片水花。

  第十七章Chapter 17

  我們放下尊嚴,放下個性,放下固執,都只是因為放不下一個人。

  表姐的婚禮就定在這個周日。

  從我家到表姐家要跨越上海的四大區,閔行、長寧、靜安和閘北。接送賓客的大客車要下午三點才啟動,身為伴娘的我坐不了免費車,相反,還得一早就爬出暖意融融的被窩,乘公交一路顛簸。

  大約一個小時的車程後,順利抵達目的地。

  都說結婚這天是人一生中最美麗的時刻,新娘子是全場最為矚目的耀眼明星。穿上婚紗的表姐同往日有些許不同,少了份青澀,多了份高貴和雅致。

  臥室裡只有表姐和她的化妝師。

  「小妹來了啊。」化妝師正在給表姐上妝,她抽空跟我打了個招呼,拍拍身邊的空位,示意我坐下。

  我頷首,望著表姐潔白剔透的膚質,有些出神。

  「你的皮膚有點兒幹,平時要適當地補水。」化妝師高高的個頭,馬尾俐落地甩在腦後,妝容一絲不苟,一副精明幹練的模樣。

  表姐依言點頭。

  相對于化妝師,表姐算得上嬌小玲瓏,其實我並不是表姐屬意的伴娘人選,因為擔心我一米六八的身高會蓋過她的風頭。而她中意的另一位與之身材相差無幾的表妹,已做過兩次伴娘,生怕會應驗三次伴娘嫁不出去的傳說,我由此成為超級替補伴娘。

  搽粉,修眉,畫眼線,上眼影,裝假睫毛,刷睫毛膏,定妝……只見各種化妝品在化妝師的手中傳來遞去,一會兒工夫,一個活脫脫像是從畫中走出的嫵媚女子出現在我們面前。

  佛要金裝,人要衣裝,還應該加上一句,臉要化妝。散粉的效果驚人,表姐頰邊的幾粒俏皮小雀斑此刻消失殆盡。

  「真美。」我由衷地讚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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