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你(19)_葉紫

一九

　　閱覽室裡光線昏暗，也許是因為人少的緣故，僅開了兩盞日光燈。我幾步就走到袁琅跟前，輕輕地喚了聲：「袁同學。」

　　刻意壓低的嗓音，我以為他不會聽到。但事實上他是聽見了，緩緩地抬起頭，唇邊浮上一抹笑意，「同學，是你叫我？」

　　忽然能明白為什麼竹喧會在瞬間沉淪，袁琅的五官不算出色，但是組合在一起如同石雕般深刻。他的笑容不似林森那般陽光，不若向暉那般沉靜，而是給人一種溺死人的溫柔，甚至帶一點兒邪侫。對，邪侫，就是這個詞。

　　幸好這樣的男子並不是我所喜歡的類型，否則絕對會被生吞活剝，萬劫不復。

　　突然有一點兒同情竹喧，此人，會是她生命中的劫數，她，在劫難逃。

　　「這個……給你……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的……」我有些語無倫次，好好的話到了嘴邊，反反復複地來回幾遍，還是沒能說清楚。估計此刻在外面的竹喧都有沖過來抽打我的衝動。

　　袁琅懶洋洋地斜了我一眼，用兩根手指把信夾了過去，動作一氣呵成。我打賭他定是個煙鬼，他要不抽煙的話我就把葉紫兩個字倒著寫。

　　「明白。不就是你的信嘛。」他漫不經心地回了句。

　　我嘴角一陣抽搐，「不是我的，是我朋友給你的。竹喧，你的明白？」情急之下，總算說完整了一句話。

　　「明白，明白。」他的笑意好像加深了，有兩個小小的米酒窩若隱若現，真是要人命的邪惡。他的修長手指微挑，打開了信封。

　　我張大了嘴，他不會是想取出來當眾朗讀吧？

　　我下意識地想落荒而逃，竹子啊竹子，你千算萬算也沒想到這個袁琅彪悍程度遠在你之上吧。

　　「袁琅。」頭頂上方傳來一個聲音，似曾相識，「葉紫？你也在這兒。」我腦中頓時一片空白，「你們認識？」此刻，袁琅手中還舉著那封信，我想找個地洞把自己埋起來。

　　怎麼會在這兒碰上他。

　　仔細思量一番，他們一個是文學社社長，一個是文藝部部長，互相認識也不足為奇。

　　「這位同學是來給我送東西的。」袁琅有意無意地揮動著手中的信封，眼睛微眯，露出如同狐狸般狡黠的笑容。

　　真無恥。我恨恨地瞪向他，卻與向暉的目光齊平，見他若有所思地點點頭，似乎是將我方才的嗔怒盡收眼底。

　　百口莫辯。他心裡會怎麼想我？想到這兒，我對袁琅的憎惡又加深了幾分。

　　咬了咬唇，我丟下一句話，「你們聊，我還有事。」

　　我幾乎是看著自己的腳尖走出閱覽室的，同時心中也順便問候了袁琅的祖宗十八代。

　　「下次再有這種好事，拜託大小姐你不要再找我。」我把滿腔的怨氣都撒在了竹子身上，竹喧先是委屈地扁了扁嘴，隨之嘴一咧，湊過來，「葉子，你完了。你喜歡上了向暉。」

　　「一邊兒去。」兩朵可疑的紅雲飄上雙頰，我不自然地背過身去，一顆心在刹那間要湧出胸腔，向暉正站在我身後，面上看似平靜無波，我不確定他究竟聽到了多少。

　　「你……你……」他到底是什麼時候來的，我糾結在自己的情緒裡，又怕他真的聽到了竹喧的胡言亂語，一時語塞，就變成結巴了。

　　「葉紫，今晚是聲樂社的例行會議，你不會是忘記了吧？」向暉似是不在意地笑了笑，順手交給我一份檔。

　　我松了一口氣，又有些悵然若失，訕訕地看了一眼檔，懶懶地回應，「不會忘的，剛想過去。」說完拖著竹喧就想離開這是非之地，向暉伸手攔下我，似笑非笑，「聲樂社該往那個方向，而不是這裡。」

　　我窘得滿臉通紅。從這裡走不是不能到聲樂社，只不過要繞過大半個校區，學校說大不大，說小也不小，一般在沒有自行車代步的情況下，沒人會放著小路不走偏走遠路的。我這個時候根本找不到理由來反駁。

　　「我……我……我要先陪竹子去辦件事。」我以為能說得理直氣壯，卻是聲怯氣短，無端落了下風。

　　「不用了，葉子，你有正事要做，先去忙你的吧。」竹喧沖我曖昧地眨眨眼，二話不說，扭頭就下了樓梯，關鍵時刻，她居然拋棄我？！

　　「呵呵，那我們一起走吧，順便把有些情況先和你通個氣。」向暉的笑容很明媚，像是初升的太陽般暖煦，常常讓我會有瞬間的失神。

　　我強迫自己移開視線，冷冷地問道：「學長，為什麼我的名字會出現在歌唱大賽的名單裡？」

　　「哦，是我替你報的名。」他笑得沒心沒肺，似乎這是一件再自然不過的事。

　　「為什麼？」我追問。

　　「聽你唱過一次，覺得你的音色不錯，能衝擊前三名，不參加比賽可惜了。」他揚起眉，笑著說。

　　我傻氣地問：「你什麼時候聽過我唱歌？」

　　「就是你報考社團的時候。」

　　我悄悄抹了把汗，差點兒以為是某次戴著隨身聽在人工湖自娛自樂的醜事被暴露了。可是……我張了張嘴，這樣的比賽壓力一定很大，我能夠克服怯場的老毛病麼？如果我還是不能，那後果誰來承擔？但是我望著向暉充滿企盼的雙眼，拒絕的話說不出口。

　　他指了指我手中他剛才交給我的資料，「這次的校園歌唱大賽，按照慣例，在決賽之後，公佈得獎名單之前，會有聲樂社成員的友情表演，內容是情歌對唱，你也要參與，兩人一組，一會兒去了社團，會抽籤決定同誰配對，演唱哪首曲目。」

　　我粗略掃視了一下，這些歌曲都是膾炙人口的，大街小巷經常播放，也是去K歌必點的曲目。難度倒不大，重點是看和誰對唱，如果這個人是向暉……我不敢想像，臉刷地一下就紅了。

　　半個小時之後，答案已知分曉，我抽中的正是向暉那支簽，而我們要演唱的曲目是：《你的眼睛》，原唱許茹芸、熊天平。

　　第十四章Chapter 14

　　愛，從來就是一件千回百轉的事。

　　不曾被離棄，不曾受傷害，怎懂得愛人？愛，原來是一種經歷，但願人長久。

　　初賽就在這週三的晚上，我選擇的歌曲是張惠妹的《藍天》，阿妹沙啞而充滿爆發力的嗓音素來是我的最愛。

　　評委都是聲樂社的成員，所以我本身就佔據了一定的優勢，不過是過個場而已。我毫無懸念地進入到決賽。

　　決賽就不同了，票數完全是由現場觀眾無記名投票生成，所以，在距離決賽還有整整兩周時，就傳來有人拉票的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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