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不是你(8)_葉紫

八

　　「以前怎麼沒見你這麼用功？」最愛和竹喧鬥嘴的柳如煙不失時機地發難。

　　「去去去，少來，明知道那王教授對我有偏見，這次還不乘機給我小鞋穿？再不努力，成績單上可就非常難看了。」竹喧的苦瓜臉在此時顯得格外滑稽。

　　我從抽屜裡抽了兩張信紙，預備給然然回信用，有時還挺佩服我倆，一周好幾封信，怎麼就有那麼多說不完的事兒呢。

　　圖書館裡已聚了不少人，難得一見的景象。我和竹喧挑了個臨窗的位子坐下，這裡比較清淨，視線又較為開闊，找個人什麼的也還算方便。

　　攤開信紙，照例先畫上個大大的笑臉：

　　「然然，還記得季羽嗎？小丫頭交了個男朋友，興沖沖地拉我去把關，等週六過後我好好跟你彙報工作，保證詳細到位，滿足你一切八卦的★欲望。」

　　……

　　「恭喜你找到嘴皮子功夫和你有得一拼的人，有機會一定要介紹我認識，告訴他我無比地崇拜和仰慕他，讓我終於擺脫長久被你欺淩的命運。」

　　……

　　洋洋灑灑地寫了兩大頁，滿意地丟下筆，再次看表，已經是晚上七點，還是沒見到某人的影子，忽然意識到我被放了鴿子……

　　第六章Chapter 6

　　從前事如過眼雲煙，現在才值得把握。

　　為了被放鴿子的事情，我連著鬱悶了好幾天。幸好週六的同學聚會沖淡了我的火氣。

　　早早吃罷午飯就出了門，雖說季羽鐵定會遲到，但好在其他人都會十分守時。

　　在徐家匯下車換乘地鐵一號線，幸好是週末，如果是上下班高峰，被塞成一個個沙丁魚罐頭，想想就顫抖。

　　我一直都不喜歡坐地鐵，一來討厭地底下的陰暗，二來地鐵站終年散發著潮濕的黴味，害得我敏感的鼻子長時間噴嚏不斷。

　　從徐家匯到人民廣場差不多還有四五站，我倚門而坐，沒過多久就被身旁一個渾身臭汗的猥瑣男子熏得落荒而逃。退到門邊，厭惡地扭過頭去，卻瞥見一個熟悉的身影，站在我身旁的車廂，一手支撐在扶杆上，一頭濃密的黑髮因捲曲而微翹，式樣簡潔的白色休閒服穿在他身上顯得挺拔俊逸，他是我所見過的能將白色穿得最好看的男人。四目相接，我抿唇一笑，他的名字已在我嘴邊，不料他卻搶在我之前喚出聲，「葉紫？」

　　「隋禮師兄，好久不見了。」我輕輕地吐出幾個字，臉上有些發燙，訝異許久未見，他還能在第一時間認出我。

　　仍像是很多年前那樣，他緊走幾步，繼而對我展露出一個迷煞人的淺笑，看樣子他放電的段數又增強了不少，幸好我的免疫力不差。

　　「去哪裡？」

　　「人民廣場。」

　　「噢？真巧，我們同路。」

　　我點點頭。

　　沉默了幾分鐘後，他像是不經意地問：「你考的是哪所大學？」

　　「J大。」

　　「挺好的。」

　　這次是長達十分鐘之久的冷場，所幸列車很快到達此行的目的地——人民廣場站。在地道裡一路走著，我一路琢磨著他會從哪個出口出去，又會在哪裡同我道別。可是一直走到最遠的一號出口，我們仍是同路。

　　一號出口處是香港名店街，說是名品，其實不過是將一些中低檔次的品牌集中在一起，方便選購。真正的有錢人是不會上這裡來購物的，吸引的無非是工薪階層和學生一族。

　　我腦子裡還在為上次和竹喧一起逛街看中卻沒錢購買的一款包包感到遺憾，冷不防眼前閃過一道紅彤彤的亮光，季羽就這樣如一團火焰出現在我的面前，洋溢著青春的氣息，柔順的直發披在肩頭嫵媚動人。

　　她親親熱熱地挽起隋禮的胳膊，低低地說了句什麼，這才轉向我這邊，眉眼間皆帶著笑意，「葉子。」

　　我忽然領悟過來，隋禮便是季羽要在今日隆重推出的人，也明白了為何她在電話裡會那麼扭捏。

　　我朝著季羽作勢揮了一拳頭，「臭丫頭，瞞得我好緊。」

　　她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臉頰現出紅暈，捏著我的掌心，緊張地說：「葉子，你不會生我的氣吧。」

　　我輕笑，當真是個傻姑娘，這都過去那麼久了，久得我自己都快忘記了，她還惦記著。我緩緩地搖了搖頭，湊到她跟前咬耳朵，「你們郎才女貌很相配，記得將來我要做你的伴娘哦。」

　　「以後的事情誰知道呢。」季羽斜睨隋禮一眼，但見他眼中盛滿柔情蜜意，與季羽相視一笑，一切似在不言中。

　　大螢幕下已聚結了三三兩兩的熟面孔，久未見面的同學聚在一起，免不了緬懷過去，展望未來。一下午待在避風塘裡，喝茶、打牌、聊天，隨後是聚餐、泡吧、K歌。貌似所有的同學聚會，這些都是不可或缺的主題。

　　「錢櫃」大包廂裡響起熟悉的旋律，由季羽和隋禮深情對唱情歌《有一點動心》，我為他們打著節拍，思緒隨著他們交握在一起的雙手而逐漸飄忽到青澀的少年時代。那時的我們無憂無慮，不懂情為何物，只為了單純的美好而輕易喜歡，其實不過是虛幻的夢境。

　　當時，隋禮高我們兩屆，英俊的外形加之優異的成績自然而然成為小女生眼中的頭號花癡對象。他和林森是兩個極端，林森熱情如火，有時會讓你難以招架，感覺在他面前無所遁形。而隋禮與之正相反，他體貼細膩，恰到好處的禮貌總會讓人如沐春風。正如同八點檔的爛俗劇情，我和季羽時常會在上下學的路上談論起他，對他的仰慕自是心照不宣。

　　我還能清晰地記得那次，隋禮托人帶口信給我，約我放學以後在學校附近的公園見面，我是在眾人欽羨的目光中，昂頭挺胸地走出教室的。而見面後才得知，他要見我的原因只是因為我是季羽的好朋友，而他想通過我知道更多有關她的事情。

　　最終季羽為了不影響我們之間的友情而斷然拒絕了他的追求。現在回想起來，他們的小心翼翼都是害怕會傷害到我，其實，這種近乎偶像似的盲目崇拜，在我生命中並沒有停留多久。幸好他們還是走到了一起，否則，良心不安的會是我。

　　如今我要做的便是給予他們深深的真摯的祝福……

　　「你打錯電話了，沒這個人。」這已經是今天向暉打來的第三個電話，頂著管理員阿姨的白眼，我對著電話好一通狂吼，當我好欺負是不是，詞典不要也罷，我就是咽不下這口氣。都說我脾氣好，可這人總能輕易地撥起我的怒氣。

　　「葉紫同學，你能不能心平氣和地聽我解釋，那天我實在是脫不開身，並不是有意……」

　　「Stop，我再說一遍，你打錯了。」氣呼呼地掛斷電話，長籲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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