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可惜不是你 | 上頁 下頁


  竹喧「嘿嘿」乾笑,接著說:「他只要一開口說話,原本中意他的女子都會逃光光,原因無他,只因他又尖又細的嗓音,同太監沒多大區別。為此,他苦悶了很久,終於有一天,他不甘再被人嘲笑轉而去醫院求醫。醫生在為他做了詳盡的全身檢查後,告訴他要改變聲音唯一的方法是成為真正的太監,除此,再無其他療法。男子正值壯年,怎肯輕易就範,猶豫許久,還是放棄了就醫。隨著年齡的增大,身邊的朋友一個個娶了老婆,生了孩子,只有他還是孤家寡人,心中愈發孤苦。

  「於是,在一個午後,他獨自一人去海邊散心。看到許多人在游泳,便也心癢癢地下了水。他被告知只有周圍一公里處是安全的,出了範圍會有鯊魚。他在水中泡了一會兒,心情也好了很多,遊得興起,把之前的告誡拋諸腦後,越遊越遠,漸漸地離開了安全區域。一陣腥風刮過,他聽見耳邊似乎有人在大叫,這才憶起剛才的警告,慌忙往回游,但已來不及了。眼前一花,幾條兇猛的鯊魚朝他撲將過來,他感覺下身一痛,水面上立時漂起幾縷紅絲,慌亂之間只得大聲呼喊:『救命啊,救命啊!』」

  竹喧的描述生動形象,像是親眼所見,我完全沉浸在緊張的氛圍裡。她先是用尖細的聲音叫了幾下「救命」,然後埋下頭,用手捏住脖子壓住嗓子粗聲粗氣又有氣無力地叫喚道:「鯊魚來了。」

  寢室裡鴉雀無聲,仿佛連針掉在地上都能聽得清楚。我還在等著竹喧接下文,她卻遲遲不發話。這就完了?沒頭沒腦的算什麼故事?我實在是忍不住了,開口問道:「竹喧,你的聲音怎麼變了?」

  死一樣的沉寂後,寢室裡忽然炸出一長串的爆笑聲,柳如煙和梅玫已然笑得東倒西歪,程英和陳冬拼命揉著肚子,連一貫矜持的裴子瑜也止不住發出銀鈴似的笑聲。竹喧從床上蹦了起來,怒喝:「死葉子,你才聲音變了呢!」又惹得整個寢室的人捂著嘴狂笑不已,只有我無辜地眨著雙眼,不明白自己究竟說錯了什麼。

  直到管理處阿姨拍響了寢室大門,大家才意猶未盡地噤了聲。

  很久以後,我才弄懂了這個笑話的含義。從這天起,每次說到鯊魚,我和竹喧總會成為嘲笑的對象。為此,我的耳朵沒少受竹喧的蹂躪。

  當然,本次臥談會也在無形中增進了彼此間的友誼,為往後四年的和平相處和共同進步打下了堅實的基礎。

  第三章Chapter 3

  有些時候,緣分就在那驚鴻一瞥的瞬間。

  深秋的夜晚,總是帶著微涼的愜意。

  心不甘情不願地被老爸老媽推出家門,又踏上漫漫征程。

  最初的新鮮感消失後,我開始討厭星期天,討厭每個周日都要換三趟車,橫跨大半個上海市區回到這裡。這個閃著金光的校名就像圍城似的,外面的人打破了頭拼命往裡擠,而在裡面的人就只想著能儘快畢業脫離苦海。

  背著沉重的雙肩包,雙手提著兩大袋蘋果,我用膝蓋撞開了寢室的大門。

  「葉子,你回來了,」門邊的床鋪上跳起一個肉彈直撲過來,「可想死我了。」

  我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我怎麼不知道自己這麼受歡迎?」我斜眼看了眼竹喧,把手裡的水果往後藏了藏,「你不會是掛念上它們了吧?」

  「我是這種人嗎?」竹喧苦笑著朝牆邊努了努嘴。

  角落裡一溜紅色的水瓶並排列著,唯獨少了竹喧的那兩個。我將袋子扔在行李箱上,再把背包甩到了上鋪,狂笑,「你又丟水瓶了。哈,誰讓你非要買鶴立雞群的粉藍色呢。」我摸著笑得有一點疼的肚子,眼睛眯成了一條縫。

  「你還幸災樂禍啊你,」竹喧長長的手指狠狠地掐了我一把,「已經是開學以來的第三回了。」

  我吃痛地大叫,「怕了你了,死竹子,下手這麼狠。」

  「不管,你現在陪我去買,」她絞著我的手臂撒嬌,「好不好嘛?」

  我渾身起了雞皮疙瘩,「我說竹子,你這套要是用在你那前男友身上不是更好嗎?對我可是完全不管用。」

  「呸,死葉子,你再提他,我可就和你急。」竹喧朝我翻白眼,鼻子冷哼一聲。

  我知道自己揭了她的傷疤,討好地從袋子裡摸了個蘋果遞給她,「喏,拿去,算我賠罪。」

  「這還差不多,」竹喧笑眯眯地接過,隨手扯了張紙巾擦了擦,張嘴哢嚓就是一大口,「又脆又甜,你帶來的蘋果就是好吃。」

  「喂,這蘋果還沒洗呢。」現在輪到我翻白眼了。

  「沒事,不乾不淨,吃了沒病。」她俏皮地吐了吐舌頭,往嘴裡塞下了最後一口,拍了拍手,拉起我,「走吧,買水瓶去。」

  「我才洗完澡,把你的髒手拿開點,」我做了個砍的手勢,歎息道,「粗糙,你就是粗糙。」

  「不許用管理學那老頑固的口氣說話,我恨死他了。」看著竹喧的苦瓜臉,我捂著嘴樂。

  說到竹喧那天的醜事,我至今記憶猶新,誰讓她偷懶晚起,偏偏撞到管理學殺手王教授點名。那一聲「到」把所有人的眼球都吸引到門口,披頭散髮,襯衫的扣子上下顛倒,「粗糙」之名便由此而來,也因此成了整個外語系的笑柄,連帶我們430寢室也托了她的福而名聲大振。

  想到這裡,我撲哧一聲又笑出來。眼看著她要不高興了,我這玩笑也不能開得過了頭。我用胳膊撞了撞竹喧,指了指空著的幾個床位,「其他人呢,還沒回來?」

  「約會的約會,沒來的就還在家,剩我們兩個孤家寡人促膝談心呢。」口氣還頗不屑。

  說來也怪,興許是高中時期被壓抑過甚,一邁進大學校門,個個如同脫韁的野馬。外語系向來是女多男少,因此很快成為其他專業的男同學們虎視眈眈的對象。特別是我們的室花裴子瑜(我們給她封的),也是系花(全系男生公認),更是全校男生夢想中的公主,追求她的人能從人民廣場一直排到外灘。

  「別酸溜溜的了,我陪你買水瓶去。」我在鼓鼓的雙肩包裡翻找著錢包,一回頭,見竹喧還在那兒自言自語,「葉子,你說我倆才貌也不差,怎麼就沒人追呢?」

  「你忘了J大女生十回頭的典故了?似子瑜這般才貌,確是鳳毛麟角。」我猛地拍了一下她的後背,唬得她一驚一乍的。

  「那是對我們的侮辱,虧你還當笑話講。」竹喧總算從沉思中清醒過來了,我推她出去,鎖上門,邊走邊說:「是侮辱+污蔑,你當那是別的學校嫉妒咱們不就得了。」

  說實話,竹喧身上兼有南方女孩的柔媚和北方女子的豪爽,這是個矛盾的綜合體,和她做室友絕對不會寂寞。

  從宿舍到學校小賣部要穿過一條長長的林蔭道,這裡可是校園鬼故事最有可能發生的場所之一,另一處當然就是宿舍樓各層樓道裡的廁所了。

  「竹子,你硬拖我陪你,不會是……怕鬼吧?」我壞笑著,故意在每次經過這裡總會打冷戰的竹喧耳邊輕輕地嘀咕。「死葉子!」她反手撓我癢癢,我咯咯地笑著。戲弄竹喧是我人生的一大樂趣,也著實給枯燥無味的大學生活增添了不少的亮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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