寶石不說謊(47)_心盈穀

四七

　　陸寄希還在睡眠中，所以她的腳步放得很輕。她把沙發上的衣服一件件放進洗衣籃，見到床邊還有件襯衫，於是躡手躡腳地走到他床邊去拿襯衫。那件襯衫的袖子卻被陸寄希的身體壓著，千夏小心翼翼地抽出那只袖子，免得驚動了睡夢中的人。

　　突然有只手抵著她後背，她一個重心不穩往床上栽去，意外地與床上的人唇瓣相接。她因為詫異微微張開了口，而他靈滑的舌頭肆虐地伸了進去，另一隻手抵上她的後腦，帶著她轉動臉頰，更方便他的舌頭攻城掠地。

　　千夏愣在當場，許是身下的人見她沒反應，便放開了她。此時的陸寄希剛剛睜開眼，臉色微怔，「千夏……是你？」

　　突然，她覺得一股氣血往腦門上沖，陸寄希繼續道：「對不起，我以為是娉婷……」

　　「沒關係。」她尷尬地笑了笑，拿起那件襯衫轉身，不料陸寄希仍握住她的手腕，又道：「對不起！」

　　「真的沒關係……」千夏尷尬得頭也抬不起來，拿著洗衣籃飛速往外走，走到門邊的時候，陸寄希突然沉聲道：「等一下。」

　　那聲音緊繃且充滿力道，令她的腳步生生停下。她仍是不好意思轉過身，只聽到陸寄希的聲音在身後說——

　　「其實，我很高興是你。」

　　這些公子哥有事沒事就愛找人玩曖昧嗎？在超市那次她已經當作沒發生過了！這次算什麼？都把她當玩具嗎？千夏惱怒地雙手握拳。

　　身後的那個聲音輕柔了些，也更真誠了些，「千夏……我喜歡你！」

　　一時間，兩個人都僵住了。

　　片刻靜謐後，千夏覺得腦中的血氣已經回復正常速度流通，冷然道：「抱歉，我們不合適。」說完這話，千夏轉身就走。

　　她是不是很矯情？林兮蕊要她做的事情，沒想到這麼順利。可眼見著馬上就達成了她的條件，自己的心裡卻那麼厭惡……排山倒海般地厭惡！

　　出了陸寄希的房門後，千夏靠在走廊的牆壁上舒了口氣。

　　她突然崇拜起邱珞來，估計也只有他能那麼輕易地玩弄感情。嘴角揚起薄涼的笑意，千夏疲憊地走向洗衣房。

　　那次之後，千夏和陸寄希兩個人都當什麼都沒有發生過似的。不知不覺間，離回國的期限只剩下半個月了。正當千夏考慮要不要放棄，回國陪言啟爍走完最後一程的時候，一個轉機驟然而來。

　　陸家辦了一場盛大的宴會，主廳裡八盞水晶大吊燈全部亮起。陸秦風按照中國人的習慣，慶祝陸娉婷虛歲二十歲的生日。

　　陸娉婷穿了件FENDI的裹胸小禮服，長髮燙出漂亮的卷度，一改從前直發的清純形象。整場宴會上她是所有人的焦點，就好像是王國裡備受寵愛的公主。

　　千夏也是極熟悉這種宴會的，雖然她現在成了端盤子的用人。每當廚子烹飪出新的點心和菜肴，用人們就在廚房和主廳的路上來回往返，運送食物。

　　千夏端起一大盤水果拼盤，往主廳的路上走，突然有個男人擋在她面前。那個男人四十歲出頭的樣子，有著大大的啤酒肚，皮帶又勒得特別緊。他對千夏笑道：「空幫瓦。」

　　原來是日本人。這句她聽得懂，晚上好的意思，她學著那調子回打了個招呼。

　　男人拿起塊獼猴桃放入嘴中，笑得更深了，舉起大拇指道：「哦依西！」

　　這時有人在他背後用日文喚了聲男人的名字，他回頭，見到陸開元，兩人很高興地說笑著離開。

　　陸開元突然回過頭來瞥了言千夏一眼，陰陰寒寒的目光，無恥地笑。幾天不見，他還是那副衣冠禽獸的嘴臉。

　　千夏來到主廳後把餐盤放在桌上，和其他用人一起退到牆邊。

　　主廳另一頭，牧木正雄的目光落在言千夏臉上，問向陸開元：「這是你家新來的用人？我以前怎麼沒見過她？」

　　「是啊，剛來半個月。」陸開元用流暢的日語回答。這陣子他忙著去籌畫怎麼扳倒陸寄希，倒把言千夏給忘了。

　　「長得挺漂亮。」牧木正雄帶著垂涎的目光道。陸開元冷哼一聲，他當然明白這語氣代表什麼，腦中靈光一閃，微微壓低音量在牧木耳邊低語道：「身材也很好。」

　　「哦？」男人的眼睛仿佛一下子被點亮了。

　　「還有……」陸開元又一次無恥地笑，「她喜歡打野戰。」說完舉起酒杯啜了口紅酒，隱藏眼底淫邪的笑意。

　　這時主角陸娉婷上到臺上，她的面前是一隻巨大的蛋糕，上下三層，是她最喜歡的冰激淩、巧克力加奶油。陸娉婷的臉上紅撲撲的，像是粉嫩的桃子，可愛極了。

　　蠟燭都點亮了，所有人在台下微笑著看向她。陸娉婷見陸寄希在台下，喊他上臺來，「以後娉婷人生中的所有重要時刻都要和寄希在一起度過！」

　　眾人的臉上都浮現出祝福的笑意。

　　所有的燈光暫態隱去，偌大的主堂內一片漆黑，只有明明滅滅的燭光，在少女的臉頰上映出朦朧的光彩。她雙手捏起胸前的十字架，甜甜地笑著，閉目許願。接著她又睜開眼，拉著陸寄希一起吹滅了二十支蠟燭。

　　台下掌聲雷動，少女憨憨地微笑。

　　這時千夏已經不在主廳裡了。

　　她想起自己十八歲的生日，那天言啟爍、林兮蕊、邱珞也是這樣為自己辦了場盛大的宴會，那天邱珞的眼神溫柔繾綣，好似不真實的幻境。

　　剛才看到陸娉婷和陸寄希甜蜜的樣子，仿佛就看到當年的邱珞和自己。

　　陸寄希不喜歡陸娉婷又如何？對於陸娉婷而言，只要他願意一直守候著她就是莫大的幸福了。

　　她不想破壞兩人之間的暫存的美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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