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時光掩埋的秘密(32)

三二

　　我可以放棄他嗎？我在鍵盤上敲字，「放棄他，如同放棄我所有的夢想和勇氣，永不！」

　　螢幕上很快就出現了一行字，「滄海可以變桑田，天底下沒有任何東西可以永遠，包括你的愛情。」

　　不喜歡這麼凝重的談話氣氛，我和他開玩笑地說：「三步之內必有蘭芝，如果你願意充當這個蘭芝，我就考慮放棄他，怎麼樣？」話發出去後，開始後悔自己魯莽，但是後悔也晚了。

　　「我是個內裡已經腐爛的木頭，不過，我知道很多蘭芝，可以隨時介紹給你。」

　　我輕噓了口氣，「多謝，多謝！把你的蘭芝替我留著點兒，等我老媽拿著刀逼我嫁的時候，我來找你。」

　　和以前的日子一樣，兩個人漫無邊際卻快樂淋漓地聊著，然後互道晚安，睡覺。

　　在夢裡，我到了清華的校園，他在打籃球。十九歲的我，緊張羞澀地站在籃球場邊，當眾人高呼「宋翊……宋翊……」時，我膽怯地咬著唇，終於，我也喊了出來——「宋翊……宋翊……」

　　他粲然回頭，眼中有我！

　　Chapter9 相逢

　　在他自然而然的呼喚聲中，網路與現實完美地重合在一起。

　　已經是深夜，萬籟俱靜，我仍在電腦前趕一份小組報告，明天要交給宋翊過目，說不緊張那是假的。

　　突然，MSN滴滴地響起來，我立即打開。

　　「關掉燈，去窗口。」

　　我對宋翊這句沒頭沒尾的話很是不解，不過只要是他說的話，我都願意照做，所以我立即關了檯燈，合上筆記型電腦，走到窗口。

　　我拉開窗簾，漫天飄飄灑灑的白雪一下子躍入眼中。北京的第一場雪竟然在無聲無息中降臨。

　　紛紛揚揚的雪花，連綿不絕，舞姿輕盈。空中的它們如一場黑白默片時代的愛情舞劇，情意綿綿，卻又總是欲訴還休。而在路燈光芒籠罩下的它們，則晶瑩得如一群精靈在縱舞，雖無人觀賞，卻獨自美麗，從黑暗深處透出奢華的絢爛。

　　北京城竟是這麼安靜，這麼空曠，這麼乾淨！

　　我的心被大自然的神奇所震懾，總覺得那安寧的雪花中洋溢著不羈，白色的純潔中透著誘惑，如拉丁舞者翻飛的紅裙角，舞動著邀請你。如果可以，我多麼希望此時此地我們是並肩而立，而不是在網路的兩端。我想看到他的眉眼，感受到他的溫度，聽到他的聲音。

　　我沖到桌前，打開電腦，試探地打字，「你願意把網路延伸到現實中嗎？」

　　那邊長時間地沉默著，我卻很肯定他看到了。我雙手緊握，放在額頭前，默默地祈求著。很久很久之後，久得我覺得他似乎又一次消失在我的生命中時，一句話跳到了螢幕上，「網路有網路的美麗，因為距離，所以一切完美。」

　　「我相信現實中的你和網路上一樣，你怕我與現實中的不一樣？」

　　我似乎感受到他在那頭無奈地歎氣，卻無法拒絕，「你什麼時間有空見面？」

　　我幾乎喜極而泣，對著電腦，喃喃地說了聲「謝謝你！」然後才開始敲字，「這個週末好嗎？」

　　「週六晚上，清華南門的雕刻時光。」

　　「好的。」

　　「我們怎麼認出彼此？」

　　「只要你去了，我肯定就能找到你。」

　　他沒有質疑我的話，只發了個晚安的表情就下線了，留下我對著電腦長久地發呆。以他的性格，既然肯答應和我這個網友見面，那麼他應該是對我有好感的，可他的表現為什麼那麼遲疑，似乎我再走近一步，他就會轉身逃掉，這和他的性格不符。

　　我走到窗戶前，臉貼著玻璃，感受著那沁骨的冰涼。這一刻他是否也站在窗前，任心靈在暗夜中沉醉？

　　雪無聲地落著，飄揚的舞蹈中沒有給我任何暗示，我只能向它們發出我的祈禱，希望它們能成全我的心願。

　　第二天，我起得有些晚了，頂著兩個大熊貓眼去上班，在電梯裡碰到Young，她也是兩個熊貓眼，兩人相對苦笑。她上下打量著我說：「Armanda，你和剛進公司時簡直判若兩人。」

　　「啊，有嗎？」我緊張地看向電梯裡的鏡子，我有蒼老得這麼快嗎？

　　Young笑了，「我不是那個意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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