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敗犬女的美麗春天 | 上頁 下頁
二七


  是個男人都無法忍受老婆當著自己面和人調情吧?儘管他自己也在偷腥。王子傑實在是按捺不住自己的火氣了,走過去狠命用手一擋,硬生生把老外和莊羽分開。老外不明所以,還在嘰嘰咕咕地抗議。

  王子傑不理會那個蒙在鼓裡的老外,逕自拉了莊羽就走。莊羽不肯,在舞池裡掙扎著甩開他的手。場面一時譁然,老外更是擺出了打抱不平的架勢。

  我怕事情要鬧大,急忙現身幫著王子傑拖莊羽,低聲告誡:「別在這裡鬧事,有什麼話你們好好談談,何必弄這麼難看。」

  莊羽算是給我面子,不再強頭倔腦的,梗著脖子跟王子傑往外走。

  老外聳聳肩沖我做了個莫名其妙的手勢,我只好微笑跟他說了聲:「Sorry!」

  等我沖出舞池的時候,那兩個冤家已經不見了人影,留下桌子上喝剩的啤酒和空瓶。

  在桌子旁邊,是王子傑帶來的那個女孩,也是一臉茫然的站在那裡。

  這倆人,真夠可以的,我都鬧不懂他們在玩什麼遊戲。

  好吧好吧,我來結帳。還說要帶我這個土包子見世面呢,現在花錢埋單的是我這個土包子。

  出得藍夜來,被夜風一吹,才覺得自己頭暈得好了些。也不知道這對浪漫精彩的夫妻是和好了還是打架了,真是敗給他們。

  取出手機待給莊羽打電話問問,卻見提示有三個新短信,全都是寒楓的。楞了一會,還是沒有給他回信,我總覺得莊羽的話有點道理,我又開始退縮了,不知該怎樣對他說。

  撥了莊羽的號碼,可是她的手機已經關機了。呃?該不會出什麼事情吧?

  我也不知道王子傑的號碼,只好把擔心留著了,明天吧,一定能聯繫到她的。

  一時不想打車,就順著大街慢慢走著,忽然被一種奇怪的感覺亂了心神,仿佛有什麼在跟隨著。

  也許是我敏感吧,我揮去這樣奇怪的念頭,正想找車回去,以求太平,卻真的有輛銀色的寶馬輕輕停在了我的身邊。分寸之恰到好處,只離開我幾公分而已。

  雖然我不認識什麼開寶馬的款爺,可是這個停車的距離,還是讓我好奇了起來。打量一下車裡,卻黑幽幽的什麼都看不清楚。

  我剛想走開,誰知道是什麼神經病嚇人呢。車窗卻緩緩地搖了下來,一個男人探出頭來,沖我微笑,還熟稔地叫了我一聲:「小穎。」

  我如遭電擊,刹那間人像浸到了冰水裡。這個人為什麼會出現在這裡?

  不不,我一定是被莊羽他們兩夫妻搞暈了,不會是他,我一定是看到幻象了。

  我搖搖嗡嗡叫的腦袋,試圖無視眼前這個人,我要逃離這個地方,快回家,給寒楓打電話去。

  可是耳邊又傳來一聲呼喚:「小穎,你不會這麼快把老朋友忘記了吧?」

  我呆在那裡,只覺得心痛鋪天蓋地而來,而我卻無能為力,為什麼這個人還要出現?為什麼我看到這個人還會有這樣的反應?

  是的,這個人竟然會是嶽濤。是我曾經以為要一生和他攜手到老嶽濤。是給我帶來滅頂之災,改變了我大部分人生觀,把我變成如今摸樣的元兇。是我大病一場後就決心永遠忘記這個人,不去想也不去恨,只願默默舔自己傷口的陌路人。

  他變了許多,似乎比一般三十多歲的男人要蒼老些。髮際線高了,已經有幾分謝頂的跡象,額頭和眼角也有淡淡的細紋。整個人顯得世故成熟,雖然是滿臉微笑看著我,可我卻感到冷,很冷。

  但他確實是嶽濤,再改變再成熟,也是如假包換的那個嶽濤。

  時間在一瞬間凝固了,我自以為已經不再是以前單純無用的葉至穎,但看到他的那刻,過往種種竟都兜上心來。

  見我呆呆的,他下了車走到我身邊,身板還是那麼高挺健壯,柔聲問:「至穎?你怎麼啦?這可不是見老朋友的態度哦。」

  這個人還真是夠能裝的,居然一副坦然的樣子。如果我再那麼反常,豈不是顯得我葉至穎還放不下他,這叫我臉面何存。

  調整了一下紊亂的心緒,我露出一個非常職業的假笑:「嶽濤啊,我只是好意外能在這個城市看到你。」

  他也不以為意,依舊很熟稔地拉我:「別呆在路邊啊,我們找個地方敘敘舊,上車上車。」

  我甩開他手,「不了,已經很晚了,我回家休息去。明天還要上班呢。」我故意斜一眼他的寶馬,看來他是發財了吧,我們是工薪階層,要看老闆臉色行事的。

  「那行,我送你。」

  「我住得挺遠,我還是自己打車吧,不打擾你了。」我仍微笑,卻很堅持。

  「至穎,我知道你是怪我了。再遠我也得送啊,你別忘記,我也在這裡上了四年大學,熟悉路的。」

  話說成這樣,再不領情,又顯得我小心眼。明明是他對不起我的事,還反而要我大方以對才能掙回幾分面子。這叫什麼世道啊?

  若無其事地坐上他的車子,寶馬……這些年混得不錯啊。像他那麼現實的人,一定不會讓自己甘於平庸。

  好車當然不同,啟動平滑而穩定,他側頭問我地址,我報了我住處的路名,便閉目靠在車座上假寐。

  車裡一時很安靜,而我的心卻在翻滾著,記憶裡的片段一幕幕掠過。詩社初逢的嶽濤,狂熱追求中的嶽濤,比賽時英姿颯爽的嶽濤,在大雨中淋濕的嶽濤……種種過往竟一如昨天般鮮活。都說初戀難忘,都說有愛才有恨,現在看來真是顛撲不破的至理啊。

  我恨嗎?我問自己。是的,我還是恨!我愛嗎?我不知道,我無法回答自己的問題。

  我很怕現在這樣無措的感覺,在被這個人傷害了以後,我怎可以再和他有任何糾葛。我想起寒楓陽光帥氣的模樣,心裡微微暖了起來。

  回去,我要和寒楓通電話,我真想聽聽他清朗的聲音,汲取一點力量。

  我感覺嶽濤不時在側頭打量我,我只作不知,不想和他有交流。

  半小時不到的車程,車子緩緩駛進了我住的社區,悄然停在樓下。我打開車門,淡淡說聲「再見」,就欲去開樓道的門。

  「小穎」,嶽濤從那側下車,「對不起!你一向過得還好嗎?」

  我震動了一下,回身看他,他的胳膊支在車頂,眼睛裡滿是誠懇的看我。

  我強忍著眼睛的酸澀,努力撐起笑容,更淡淡地說:「別這樣,都過去了,我挺好的。回見吧。」

  再次轉頭的時候,我成功地看到他眼睛裡閃過的失望,心裡有種異樣的取勝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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