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不能沒有你 | 上頁 下頁 | |
十四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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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事沒事,不燙的,拿紙巾擦一下就好。」董知微邊說邊站了起來,對桌上其他人舉起一隻手,另一隻手抓在裙邊上。 何偉文立刻跑去找服務生,王冰已經從包裡掏出紙巾,說著對不起對不起,又要替知微擦,知微把紙巾接過來自己擦了兩下,那茶水倒是真不燙,微溫而已,只是一灘水漬面積太大,看上去很是狼狽。 梅麗也拿著紙巾過來,也不急著幫忙對付水漬,只湊在知微的耳朵邊上笑。 「人家很殷勤啊,怎麼樣?感覺如何?」 「你說什麼呢。」 「別說你不知道啊,何偉文喜歡你很久了,就是這呆頭鵝一點行動力都沒有,動作慢得我們都看不下去了。」 桌上人人興趣盎然,董知微忽然不知如何作答,恰好何偉文奔了回來,手裡舉著一大疊白色紙巾,來不及坐下便全都往知微的手裡塞。 「燙到哪裡了?紙巾來了。」 除了董知微之外,人人都不約而同地歎出一口氣來,王冰最直接,白了他一眼之後道,「都擦完啦,茶水又不燙,要是真的燙到了,等你來這點功夫,肉皮都好上桌了。」 說得大家哈哈笑。 一頓飯吃到很晚,結帳的時候還送了一疊抵用券,梅麗說下回再來吃,她男友常碩就抽了一張在手裡看,「一張二十,吃滿兩百才抵用一張,每次只能用一張,乖乖,等你把這疊東西都用完了,千兒八百都花出去了,女人的錢真好騙。」 梅麗就瞪眼睛,「要來也是你買單!」嘴裡這麼說著,手已經把那幾張抵用券分開來,往王冰與何偉文手裡各塞了一張,輪到給知微的時候,才放到她手裡又收了回去,笑著轉給了何偉文。 「都給你,留著下回用。」 說完就嘻嘻哈哈地拉著其他人走了,說五個人沒法叫車,他們就先走了啊。留下董知微與何偉文兩個站在飯店門口的彩色光裡,身邊全是進進出出的人。 何偉文手裡還抓著那兩張抵用券,說話的時候眼睛看著董知微,又不敢對著她的眼睛,視線只落在她的鼻子附近,「我們,我們也去叫車吧。」 董知微有些煩惱起來,她倒不是討厭何偉文,只是單身久了,工作讀書那麼忙,一個人雖然偶爾覺得孤單,漸漸也就習慣了。 還有就是,自從離開溫白涼之後,她再看任何男女關係,總覺得有些冷,被冰天雪地凍傷過一次就不想再去走進寒冬裡的動物那樣。她從小就這樣,什麼都是記得太快又忘得太慢,讀書的時候以為這是好事,後來想想,真是悲劇。 她想到這些,就更加煩惱,習慣的微笑都笑不出來了,想一想,只說,「我們不是同一個方向的,我還是坐地鐵吧,很方便的。」 他一急就更結巴了,只知道重複,「沒,沒關係的,我送你,叫車送你回去。」 她搖頭,用一種委婉卻堅持的態度,讓他最終敗下陣來。 「那,那我陪你到地鐵站去,我們走過來的那條路看上去很不安全。」他掙扎著,最後講了一句。 董知微心裡歎了口氣,想說與她家那裡迷宮一樣錯綜複雜並且夜裡漆黑的小巷比起來,那條路算什麼?但再看一眼何偉文的表情,終於還是跟他往前走了出去。 總要找個機會說清楚的,晚說不如早說,這種事情拖不得。 與董知微一樣,何偉文現在也覺得非常煩惱。 他知道自己是喜歡她的,不單是因為她好心地幫他挽救了那張對他來說幾乎是重大災難的發票,更因為她身上的某些深深吸引他的特質。 他喜歡她工作時的樣子,和風細雨般將一切雜亂安排得井井有條,永遠的舉重若輕,越是煩躁與忙碌的時候,她那張白得兩頰浮現出淡色雀斑的小臉就越是煥發出一種與眾不同的光彩來。 或許有些久經花叢的男人會說,這其實就是一種隱秘而特別的媚態,但何偉文是無法確切地將它描述出來的,只知道越是注意董知微,他就越是沉迷於她的每一個表情與動作。 但這麼久了,他卻一直都覺得看不懂她,他覺得那是因為自己太笨了。董知微總是好脾氣地微笑著,讓人覺得她是極容易接近的,但真的走近她,又會被一堵看不見摸不著的透明牆擋在外面,根本猜不透她究竟在想些什麼。 兩個人一同往地鐵站走著,街上走動的人並不多,兩邊大排檔仍舊如火如荼地熱鬧著,董知微儘量保持著與何偉文之間的一個不失禮貌的距離,但他嘗試著靠近她,與她肩並肩地走著。 董知微還穿著套裝,因為工作了一整天,也因為剛吃過辣,素白的臉上也泛出些油光來,反讓他覺得她比平時更有光彩,夜裡有風,她沒有紮起垂肩直發,偶爾他鼓起勇氣走得更近一點,就感覺她的黑色的頭髮會在下一秒拂過他的臉。 他漸漸覺得喉嚨發燙,手掌心也是,汗都要出來了,眼睛看著她落在身側的手,手指動了又動,只想一把將它握住。 小街曲折,越是靠近大路的地方就越是安靜,再往前幾步,大排檔的燈光已變得稀疏,路燈昏暗,間隔著黑暗與一片片朦朧的暈黃,黯淡光線突然給了何偉文前所未有的勇氣,他猛地往前跨了一步,伸出雙手,要將董知微攔下來那樣。 「知微,我……」 她被他的舉動嚇得猛地立定腳步。 他又突然地失了聲音,想說的話怎麼找都找不到,喉結上下地動著,結結巴巴,「我,我想告訴你,我……」 一種煩惱又歉疚的複雜感覺讓董知微後退了一步,她沒有拒絕別人的經驗,也沒有想到過自己有一日會遇到如此的熱情。 她與溫白涼的開始是水到渠成的,他甚至都沒有明白地對她說過我想要與你交往,只是在窄小的辦公室裡突然吻了她,而她那時還以為,一個吻已經等同於許多來不及或者也沒有說出口的承諾了。 真是年少無知。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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