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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四四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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風涼嗎? 有人陪你說話嗎? 你低下頭,看得見我嗎? 你放心,我很好。 我現在生活得很簡單。 偶爾也唱歌,聽眾雖然少多了,可是很快樂。 向寧,對不起。 我沒有看見你的最後一面,也沒有來送你最後一程,甚至在這三年裡,我都沒有來看過你。可是,我真的很想你,你知道嗎? 我不來這裡,不是不願意,而是不敢。 我怕看見你躺在花叢中的樣子,怕看見這冰冷的墓碑,我看不到這些,就可以騙自己說你還在,可以告訴我自己你永遠都沒有離開。 我這樣騙了自己三年,你可能不信吧,曾經,我真的想過為你守孝一輩子。 「守孝」,是挺古老的一個詞了吧?可是我真的曾經這樣想過。我想我總要做些什麼,來贖罪。 可是後來,有個人對我說:我們總要在還來得及的時候,讓我們愛過的人,看見我們的幸福。 他叫馬煜。 你能看到他嗎,就是不遠處抱著一個小女孩的那個男人。 他說他很愛我,因為我們有相似的經歷,相似的惦念,相似的放不下,相似的孤獨。 可是,我拿不定主意。因為我知道,我愛的人不是他。 那麼,你能不能告訴我,我要怎麼做才是對的? 哦對了,忘記給你介紹了,馬煜懷裡的那個小女孩,她叫YOYO,她是馬煜的女兒,如果我選擇和馬煜在一起,她就會是我的女兒。 對不起,向寧,我沒有保護好我們的孩子,沒有保護好你在這世上最後的骨血。我真的很後悔,可是再後悔,也回不去了…… 十年生死兩茫茫——落日餘暉中,滿山松柏的環繞裡,桑離看著照片裡那張微笑的臉,終於淚流滿面。 B-1 她還記得,那天早晨醒來的時候,向寧已經醒了。 陽光沿窗簾的縫隙灑進來,在恍惚的光影裡,她看見向寧正目光複雜地盯著她看,發現她醒了,他嘴唇動一動,卻什麼都沒說出來。 他只是用手攬緊她的腰,緊緊地把她帶進懷裡,擁住她。 她沉默著,順從地回抱住他。那一刻,安靜地房間裡,只聽見彼此的呼吸聲,以及有力的心跳聲。 過了很久很久。 向寧終於鬆開手,用臂肘撐住身體,俯視著她的眼睛說:「小離,回來吧。」 在那一瞬間,桑離險些要掉下淚來。 可是她沒有。 她只是在心裡深深歎口氣,伸出手,輕輕撫過他的額頭、他的眉毛、他的眼睛、他的顴骨、他的鼻子、他的唇……她要記得,曾經的這一夜,用盡了她的一輩子。 她說:「向寧,我回不去了。」 她說這話時聲音沙啞,可是多麼奇怪,說完這句話的刹那,剛才還想要呼嘯而出的眼淚便奇跡般地消失,只留下酸澀麻木的疼痛,讓她不敢眨眼。 向寧的表情瞬間變得憤怒,他狠狠瞪著她,狠狠說:「桑離,你瘋了!」 而她只是那樣定定地看著他,似乎有些失神地說:「向寧,對不起。」 他緊緊抓住她的肩,越來越緊地收緊手指,似乎要把她捏碎。 他的眼睛紅通通地盯著她:「桑離,兩年半了,我不敢回國,我怕看見你,更怕空氣裡都有你的影子。這樣說很肉麻是不是?其實連我自己都看不起自己。可是,我就是這麼賤,居然還會找上你!」 他絕望地看著她:「我錯了,我真是不該對你抱一點希望!你放心,我走,我永遠不回來。不管哪個國家,我這輩子就是死在國外,也不會再回來!」 那天,她對他最後的記憶,就是這樣痛苦的眼神、絕望的表情,還有惡狠狠的毒誓! 那時,她只是在心底努力克制那些翻滾著的不舍與不忍,她壓根不會想到,這個世上真的有個詞,叫做「一語成讖」。 那天,她只是沉默著,面無表情地從向寧家離開。一路上都有些恍惚,可是為什麼會覺得恍惚,她自己也不知道。 只是隱約覺得,有什麼結束了,又有什麼才剛剛開始。 到團裡的時候已經接近中午,團長看見她的一瞬間如釋重負,一把抓住她,又愛又恨地說:「小祖宗,你忘了今天下午要跟團出去演出嗎?全團都在找你,你幹嘛關手機啊!」 桑離這才恍然大悟地拿出忘記開機的手機,手忙腳亂地問團長:「怎麼辦,他們都走了嗎?」 團長是個女人,人到中年卻仍然氣質很好,看見桑離這個樣子,只是恨恨地伸手戳一下桑離的額頭,轉身拖出桑離的行李箱:「都在這裡,我找人幫你拿來的,你現在馬上出門,坐地鐵,不要坐計程車,半小時內趕到火車站,他們在候車大廳等你。」 「好!」桑離答應一聲,拎起行李箱往外沖。 只聽見團長在後面喊「慢點跑,小心點……哎你這孩子別那麼毛躁,穩著點」,可是桑離顧不得了,只能努力往前跑,漸漸地便聽不見團長的喊聲。 趕到火車站的時候桑離幾乎已經快要虛脫,遠遠地看見候車大廳裡已經開始檢票,桑離撥開人群就往裡面擠,突然被身後的人拽住,她惡狠狠地回頭,猛地就看見梁煒菘的臉!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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