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五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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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這樣,跟著蛇頭,我和我媽媽先到東歐,又輾轉到巴黎。 我那時十五歲,剛上高中,別說出國了,就連出省都沒想過,但是,經過那幾個月的折騰,我和我媽媽水、陸、空什麼交通工具都試過了以後,從東歐輾轉地到了巴黎。我那時可不知道巴黎是幹什麼的,我爸爸媽媽當然也不知道,我們知道的就是到國外,巴黎就是國外,國外就是能掙到大錢的地方。 到了巴黎,最開始的時候,我們被蛇頭安排在一個地下制衣廠裡,一天工作二十個小時。我是到巴黎的第二天就開始做這份工作的。那些日子,我們看不到巴黎的太陽,吃不到看得見油星子的食物,呼吸的也都是地下陳腐的空氣。那陣子,「國外」,對我來說,變得真實了起來,國外是什麼,不是金山銀海,就是那些永遠車不完的衣裝。 我和媽媽一起工作,老闆說我人小,幹活沒經驗,能給我這個工作就已經是很照顧我們了。所以,我拿的工資比我媽媽她們要少。我們拿的工資是法郎,我媽媽說我們掙的錢並不多,但是,蛇頭說法郎比人民幣貴。 後來發生的事情我就不清楚了。 總之,我媽媽和一個法國男人結婚了。這個法國男人你也見過了。我和我媽媽,也就都隨了人家的姓。 媽媽結婚的最大好處是我們在法國有了那張身份紙。有了在法國的合法身份,我們工作的時間由一天二十小時變成了九個小時,但工資卻沒有減少。 媽媽給在溫州的爸爸寄錢,寄了好幾年,但是,等把錢寄到爸爸還完了借賬,媽媽就沒有再寄了,她和爸爸也沒有再聯繫。我想,我爸爸是應該知道發生了什麼的。但是,他是不可能理解我們的難處的,他只相信我媽媽匯回去的那些外匯。我知道,對我爸爸媽媽來說,他們都沒有錯,只是,他們把生活給想錯了。 我那個混蛋繼父有個兒子叫于勒,比我大八歲。他們原本是分開住的,來往很少。但是,我媽媽帶著我嫁過去以後,他來他爸爸家的次數就多了,後來乾脆就搬回來住了。 你一聽就明白了,於勒他是喜歡上我了。 後來,於勒要到海外工作以代服兵役。走之前,他對我說,「你快快長大,等我回來。」 在巴黎這個鬼地方,能給我們母女帶來希望的東西不多。有個燈芯,我們就真的以為是太陽了。所以,於勒的承諾,我當然是信的。誰讓我長得漂亮呢? 我知道我長得漂亮,於勒也知道,不過,他們家的老頭子比兒子更懂這個。有一天晚上,繼父趁著喝醉,強姦了我。之後,他就經常借酒裝瘋來強姦我,我稍微反抗一下他就爆揍我、痛打我,他還威脅我說,「你要是敢報警,我就說你媽媽根本是假結婚來騙身份的,你們都要被轟出法國去!」 在這樣的恐嚇下,我和我媽媽,每天夜晚一起伺候著這個老男人。夠不夠荒唐?算不算亂倫? 誰都知道,這樣遲早是要出事情的。 十七歲我生下了毛毛,毛毛不是我的弟弟,他是我的兒子。 兩年後於勒重新回到巴黎的時候,他知道了真相。心氣上來,他一拳打瞎了他父親的一隻眼睛。 這一切都無關緊要,但是毛毛看到了那一場廝打。 從那天以後,毛毛的嘴裡再沒有說出過一個字——他患上了自閉症。 我得給他治病。 我知道,誰都會說,毛毛是一個徹頭徹尾的雜種。他來到這個世界上是個錯誤。但是,他畢竟來了,這是一條命啊。就算是一頭雜種的騾子,它沒有未來、沒有後代、永遠都只有它自己,它也是要吃草和喝水啊。我的毛毛也許就是這樣一隻投錯了胎的騾子。那我也要喂他啊。 §71 從到法國來的時候起,我就象只牲口一樣地活著。我不想讓我的毛毛也永遠活得象個畜生一樣……我希望他以後過得比我好。 你知道我為什麼跟你在一起嗎?很簡單啊,因為你是個醫生,你有錢,你買得起LV,你可以讓我和毛毛過不愁吃穿的日子。 …… 於勒畏罪逃走以後,我就不再去做車衣女工了。我需要很多很多的錢,如果是靠著車衣服的話,下輩子也掙不到我想要的錢。我又沒有別的本事,我還能幹嘛呢?你不是驚訝我為什麼隨身攜帶避孕套嗎?對,我就是幹這個的,我跟自己說,連我繼父那樣的糟老頭子都可以睡過,什麼人不能同睡? 我還有一個名字叫Beth,貝什——這個名字用中文來聽,就是「背時」。還有誰比我更背時的呢?在一個地下俱樂部裡有我的照片,你要是去過那種地方,也可以點我出臺。我在Beth這個名字底下伺候過很多的男人,那時候,我用我的身體換他們的鈔票。我就把法郎當成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用這些「親人」來還債和攢錢,我跟我自己說,我這麼做就是為了毛毛,沒有人幫我,我沒有錯。 當然,我在巴黎幹這個,並不是合法的——我不納稅。 至於我販賣Louis Vuitton,我是從一個日本男人那兒知道這種買賣的。這是一個不錯的職業,當然,我也不是合法的,我也不納稅。但是,我喜歡這個職業,我幹這個很在行,你看到了,大部分男人喜歡幫助我,哪怕他是為了騙我的錢,不過,我是很機靈的,如果我足夠小心,別人騙不了我。在大街上碰到我的男人,都喜歡我,我喜歡幹這個。但是,碰到你一天幫我買四個Louis Vuitton的事情還是很少見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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