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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八


  我不想自己被無緣無故地刺激和蟄傷。沒有人不怕疼。

  那幅畫已經在牆上掛了很久了,取下來以後,經年累月的灰塵圖窮匕現,牆上留下了涇渭分明的印痕。

  我看了看牆上斑駁的灰塵印記,又看了看那個掛畫的釘子,我想,我應該重新買一幅我喜歡的畫,掛上去。

  很自然,我就來到了香榭麗舍。我不知道巴黎的那些商店該怎麼走,去香榭麗舍是我最方便的去處。在去往這個方向的途中,我就想著今天可能會遇見米卡。應該說,我是希望遇見的。也許,就是為了遇見?

  如果你和一個女人有過一段豔遇卻沒有下文,連我自己都會覺得這可能就是一個嫖客所為。

  如果發生了這種事情而你連嫖資都沒有支付,我想,那豈不是連嫖客都不如?

  ——我當然不是這樣的男人。

  所以我還想遇見米卡。

  何況,她的風情和騷情,從我身邊離開得還不算久。我還想把它們找回來。

  這樣的風騷,我從來沒有遇見過。

  或者說,讓我這樣放鬆地、不計得失地去享受風情,以前,我沒有領略。

  我想米卡了,為了想念而想念,為了風情而想念,為了可能的重逢——而想念。

  米卡就在路易·維登門口等著我。

  我把她的等待想像成就是只屬於我的。

  看見我過去了,她說:「我知道你會來的。」

  我問:「真的嗎?你那麼自信啊?」

  她笑了笑,回答說:「只是我沒有想到,會過了這麼久。」

  「很久嗎?沒覺得啊。」我掩飾著說。

  「是嗎?可能吧。你知道我天天在這裡等你嗎?」

  「你有那麼想我啊?我以為就光我會想你呢。」

  「我天天都盼著想再遇見一個像你這麼好的人,可以幫我買夠4個店裡的LV啊!」

  原來如此。我喜歡米卡的這種誠實。誠實不是這個世界通行的簽證,但是我喜歡女人用它來進入我的城堡。

  我問她:「今天的生意好嗎?」

  米卡說:「哪能天天遇到醫生先生啊,找遍整個巴黎城,也沒多少醫生啊。」

  我說:「醫生先生今天也不能幫你了。」

  米卡說:「是啊,一次都用夠了,就沒有第二次了。」

  我問她:「你說這話,沒有雙關的意思吧?」

  米卡白了我一眼,說:「你把我想得那麼深刻啊?那我恐怕坐登月火箭也達不到你想的那個高度了。」

  我說:「男人看長短,女人論深淺。你的深淺——嗯,我知道。」

  米卡笑笑。像是既懂我、又懂事的樣子。

  我喜歡看她笑的時候。

  我問米卡:「溫州幫的『壓寨夫人』,你什麼時候收工?」

  米卡說:「你約的是『壓債夫人』吧?」

  「隨你怎麼說了,反正就是約你了。我也弄不清該怎麼稱呼你。」

  「你喊我,『喂』一聲就夠了。那麼客氣做什麼?」

  「不客氣點,人家還以為我是搶親呢。約人要有點約人的誠意嘛。」

  「那……要是你約我,我現在就可以赴約啊。」米卡故意裝著遲疑了一下,然後,很爽快地就應承了我。

  我說:「那好,你陪我逛逛街吧,我想買幅畫。」

  §23

  那幅畫我終究是沒有買到。

  後來也一直沒有買。

  就讓那牆那麼禿禿地頂著一個釘子,在我一個人的時候和我對視。

  很多時候我覺得那像是一個人的眼睛。不過,要是有一種眼神這麼被定格,那有多絕望啊。

  什麼東西能這樣釘住一個人的注視呢?

  ——除了所謂的愛情?

  我跟米卡說,我的愛情早就死了。

  說完以後,我問自己,你的愛情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我只能搖頭。

  一個人,若是對自己搖頭的話,那他就是真的不知道,真的沒有辦法,真的無路可逃了。

  那天,我當然是把米卡帶回了我的新家。

  是米卡提議說去我家的。

  米卡說:「你要我陪你去買畫啊,那我得去看看你的屋子是什麼格局啊。」

  於是,我們就去看「格局」了。

  誰都知道所謂格局不過就是一個藉口,但是,我們就真的好象不過就為了這麼一個藉口而再次糾纏在了一起。

  這一次,我們熟悉對方,不用試探,不用摸索,我們看得見即將的快樂,我們一起努力著,讓快樂如約如期地降臨到我們的身體裡。

  那是真的快樂。

  我告訴米卡說,我從來沒有這麼快樂過。

  米卡說她不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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