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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六


  在我的笑容的對面,米卡很嚴肅地用鼻子頂著我的鼻子,說:「紀安之,你說,天亮之後,你是不是還記得我。」

  我用鼻子回應著她的鼻子,我們貼得太近,我看不到她的表情。

  我一邊和米卡調戲著,一邊半真半假地回答米卡說:「你不是還在鏡子玻璃上寫著說要我不要不愛你嗎?」

  米卡往後退了一點,好讓我看她的眼神可以正確聚焦,然後,她說:「我說這是我第一次給人這麼寫字,你信不信啊。」

  我頓了一下,問她:「是不是你以前遇見的人都不認識中國字啊?……喂,你有多久沒有見過沒有穿衣服的中國人了?……這麼快,你就開始要求我愛你了?」

  米卡背過了身去,不理我了。

  我轉過去扳她的肩膀,哄著她說:「你生哪門子的氣啊?我說錯了還不行嗎?」

  米卡回過頭來看著我說:「是啊,我是什麼人,又算是你的什麼人,你想怎麼說我我還管得著啊?」

  我問米卡:「你就是自己一個人在巴黎嗎?」

  米卡遲疑了一下,回答我說:「不,還有我媽媽,和……我弟弟。」

  「哦,看來你剛才說你是『黑人』這一條就不對了,你們總不會這麼一大家子的人都是黑下來的吧。」

  米卡搖搖頭說,也不一定啊。

  「那等你什麼時候願意了,你就把你的事情說給我聽。你可以把我當成你的一個大哥哥,把你高興的和不高興的事情都講給我聽。我一直想有一個小妹妹,可以讓我去關心她、保護她和照顧她。我這說的都是心裡話。我並不是一個好奇的人,但我對你,有些好奇。不管你相不相信,我還是要告訴你,我挺喜歡你的。」

  米卡看著我,問:「你只是想讓我做你的妹妹嗎?」

  「如果你願意的話,我很樂意啊。如果你覺得做我妹妹不能再碰你的話,我絕對不欺負你,」我接著說:「你不喜歡我知道你的年紀和你的故事,我不問了。不過,你總可以告訴我你的生日吧?」

  「怎麼了?看我的星座啊?」

  「不是了,我哪會玩弄這些小孩子的遊戲啊。你不是說你希望有人可以送你一個路易·維登嗎?我想,在你生日的那一天,我要買一款你喜歡的LV送給你。」

  「真的嗎?」

  「嗯。」

  ——米卡,這是我給你的第一個承諾。你歡天喜地地接受了。看你那樣由衷地開懷的樣子,仿佛這就是你期待的愛情。是這樣嗎?我不知道,在我看來,它充其量也就是愛情的一個影子。

  愛誰?

  怎麼愛?

  我又是誰?

  我可以愛嗎?

  歐啦啦……

  就這樣說著說著,我睡著了。

  我的生物鐘在早上6點的時候準時醒來。

  §20

  米卡還象一隻小貓一樣蜷著睡著,那麼酣甜,我不忍驚醒她。

  輕手輕腳地更衣,洗漱;然後,我上班。

  當我出門帶上門鎖的那一瞬,我就在想,我和米卡,這是開始、還是已經結束?

  在上手術臺之前,我抽空檢查了一下郵件。

  我當然知道會有誰的信躺在我的信箱裡。

  單亦欣啊,一共10封啊。——她真是瘋了。

  她自己不瘋也是要把我逼瘋。

  昨天晚上在我關了手機以後,她一定試圖聯繫過我。

  她既然知道了我和一個女人呆在一起,她就一定要刨根問底地把事情弄清楚,然後再把它攪黃了。這才是她的作風。她怎麼容得下我染指別的女人啊?!

  隨便找一個女人就可以把她氣成這樣,真是,我早幹嘛去了?

  4年啊,那不是惡夢——用「惡夢」這樣一個詞來形容我那一段的生活,簡直太忽略我的感受了。

  我記得在睡覺前,她總喜歡跟我說,要「See you in my dream(和你在夢裡見)」,而我總是回敬她說「See me in your nightmare(和你在噩夢裡見)」。到底誰是誰的dream(美夢),誰是誰的nightmare(噩夢),誰知道呢?

  我直接點擊了一個全部刪除鍵,然後,按下「OK」鍵。

  看那10封郵件頓時遁於無形,我長呼了一口氣。

  我不是想和她玩捉迷藏的遊戲,我只是想逃跑,跑得遠遠的,遠得終於可以要回我自己。

  有了距離就是好,我做什麼她都管不著。

  想想又覺得有些不對勁,我還是給在美國的陳垣發了一個短信。

  陳垣是我最要好的朋友,從中國到美國,我們有大半輩子的交情了。我來巴黎以後,除了家人,也就和陳垣聯繫過。我懷疑單亦欣就是找陳垣要到的我的手機號碼的。

  我跟陳垣說,讓他不要再告訴單亦欣關於我的任何消息了,我不想還活在她的陰影裡頭。

  我知道,單亦欣是一個特立獨行得可以的女人,除非她自願,否則,沒有人可以勸住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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