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北京,我與天堂一步之遙 | 上頁 下頁 |
三一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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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掛斷了電話,站在街角,哇地哭了起來。 獨自來到一個港式茶餐廳,這個餐廳是偉以前來北京時我們經常喝茶的地方。我要了一杯港式奶茶,仍舊是熟悉的味道。我捧起杯子,眼淚全都嘩嘩地掉進杯子裡。 我不知道偉在幹什麼,是不是有了新的女人。我傷害過他,可是他從來都不會這樣對我,不會讓我受這樣的委屈。 我拿起手機,給他寫了個短信:「偉,你好嗎?你還會想念我嗎?」我們的短信一直都是用英文的,因為偉不懂怎樣使用中文拼音。 我想了一下,撤銷了發送,又想了一下,打開手機發送了出去。 很久沒有回復,我下意識地覺得奇怪,偉在任何時刻都會第一時間回復我的電話短信。我翻到已發送資訊裡,看到那條資訊的接收人赫然是大衛。 我心裡想,這下是真的完了。 晚上和教授、同學吃飯的時候,我一直心不在焉。大衛給我發來短信,要我晚飯後一定到他那裡去。我的預感並不好,甚至有點不大想去了。 後來又接到小雅的電話,十分驚慌地問我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說大衛打電話把她劈頭蓋臉罵了一頓,問她都胡說了什麼。她不斷地向我解釋,真的沒什麼啊,小嬌真的和大衛沒什麼關係。她確實把小嬌引見給過大衛,但是他們之間什麼都沒發生過。這時她旁邊的小嬌搶過電話,說那天去Oriented,其實只是大衛給她轉發了一個聚會通知的郵件而已,順便說他會去看一下。小嬌那天沒有安排,於是就去了。說是約,其實算不上,很隨便的。而且大衛那天只喝了一杯,很快就撤了。 她們能給我電話我很感激,可是我覺得我和大衛之間已經不是一個電話就能解決問題的了。 我很不想當時面對這件事情,但是好奇心和驕傲心又驅使我去見大衛,我想看看他如何反應。 我到大衛的住處時,他坐在沙發上,臉色很不好。他幾乎是第一次和我談了那麼久。他平靜地、鎮定地又不容置疑地和我說:「我們是不同世界的人。」這點我也承認。 他又說:「你應該有個孩子,做個溫柔的媽媽,家裡有個繞膝黏人的小狗。而這些我都給不了你。」 他說這些話的時候,我哭了,我知道他對我說這些意味著什麼。 終於,我抬起淚眼,看著他說:「你對我說過,你愛我。這是真的嗎?」 他看著我說:「是真的。」 他最後說:「我們分開一段,都冷靜一下好嗎?」 我抬起頭,看著他的眼睛,我的眼淚一直嘩嘩地流。我說:「你給我五分鐘,讓我想一下好嗎?」 他說:「好的。」就起身去書房了。 我一個人孤獨地坐在那裡。其實沒什麼好想的,事情發展到這一步,我們確實有很多問題要面對,我們已經回不到從前了。我無力回天,因為即使我有信心挽回今天的局面,也沒有信心能堅持過明天。 大衛再次來到沙發旁面對我時,我抬起頭來,安靜地說:「好吧,我同意。」 我收拾自己放在他那裡的東西,衣物、書籍、浴室用品……原來我的生活和這個男人的生活早已經相互融合了,我們都已成為對方的一部分。 他送我下樓。 等電梯的時候,我抬起頭來,對著他微笑了一下,他也微笑一下,摟了摟我的肩。 等計程車的時候,風很大,他下意識地敞開皮夾克,把我護在懷裡。 車門關上的那一刹那,我們都看著對方,淚光閃閃。 過了兩天,小雅告訴我,她要離開北京了,因為大衛馬上要回美國,他這次請了一個長假。她還說,大衛說他也不知道是否還會回到中國。 我和大衛從此便杳無音信,直到一年後的陌路相逢。 我在新公司遇到了前所未有的人際困難。所有的人事跡象都不是健康、有益的,團隊不穩,人心動盪,新的老闆又對我缺少信任,一時間我覺得自己真的孤立無援。我不快樂,非常不快樂。 在我不開心的時候,安迪提醒我,如果現在的工作氣氛和環境對你是不利的,你一定要主動出擊,不要等到被人掣肘。 我不喜歡政治鬥爭,於是沉默,想讓工作成績說話。可是我終究是沒等到讓成績說話的那一天,因為成績本身也是可以被塗改和歪曲的,如果溝通模式不健康透明,黑的也可以變成白的。我在公司排山倒海的人事紛爭中倒地犧牲,在那個老女人面前拍案而起,「抱歉,我不陪你玩了。」當天憤然辭職。 辭職那天,即將去美國的大衛正好找我,接起電話,我的情緒很低落。他說:「你過來好嗎?告訴我發生了什麼事。」 我去了他那裡,趴在他的肩膀上,讓眼淚無聲地傾瀉。他擁抱著我,輕輕地拍著我的後背,讓我盡情地哭泣。 那天,我找不到安迪。總是在我最需要他的時候,他不知道去了哪裡。他沒有時間給我,也沒有空間給我。 我們終於有了第一次激烈的爭吵,他大聲地沖我叫。他說他每天在強大的壓力下工作二十個小時,回來後就只想把自己撂在一個陰暗的角落藏起來。他白天一個會接著一個會,晚上還要和競爭對手談判,他連給自己的時間都沒有,哪還有心情面對我。他說回來後他不想面對任何人。他說,任何人。他只有心情養一隻小貓,貓給他安全感,安靜,對他沒有索求,完全地依賴和被動地接受。 而我呢,我甚至沒有信心對安迪說愛,我懷疑他承受不起。 雖然安迪逐漸地和我越來越親近,但非常緩慢。他說他信任我,和我在一起很舒服,他可以放鬆自己,甚至愛上了我。可是每次吵架以後他都需要很長時間才能緩解過來,他是和自己較真得厲害的人。而我一轉頭氣就消了,一句話心就軟了,從來不記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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