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北京,我與天堂一步之遙 | 上頁 下頁


  Chapter 1 上帝不會把幸運給同一個人

  和安迪相遇,似乎就是宿命。我一直是個預感很強的人,見到一個人,如果預感和這個人有瓜葛,幾乎就從未逃脫過這種預兆。第一眼見到安迪的時候,我的後腦勺忽然一涼,就愣在那裡,有種不祥的預感。毫無理由。

  那天的party是安迪為他的未婚妻舉辦的,他們倆從外地特地飛到北京來過生日。因為緊接著第二天就是愛爾蘭舞會(Irish Ball),北京最奢侈最瘋狂的舞會之一。他們倆都是party animals,所以今晚順便來呼朋喚友,打算明天去趕熱鬧的舞場。兩個人以前都在北京,有很多朋友在這裡,後來因為安迪工作調動,他們去了南方。

  我從沒有在北京見過一個party同時聚集了這麼多熠熠生輝的外企精英。一個房間有三桌,除了安迪的未婚妻,我大概是這裡唯一的純正中國人了。有幾個長著中國面孔,卻是說不了幾句完整的中文,一看就是ABC(American Born Chinese)。我見到了其中一個ABC, Allan,他前段時間還邀我和男友大衛一起去滑雪,可惜玩單板跳包的時候摔斷了胳膊,住了很多天醫院。看起來他是剛出院就來喝酒了,胳膊吊在脖子上,石膏都還沒拆,真是英雄本色啊。

  當時安迪身邊是他的女人,我的身邊是大衛。安迪的臉紅紅的,長得很帥,是一種很清秀的帥。雖然醉了,但是仍舊神清氣爽,一點都不曖昧。他身上有種氣質,很孤獨很另類,不溫柔,一種隱隱的氣勢逼人的感覺。當時他看著我,笑了一下。如果男人的笑容也可以用一個詞來形容的話,我的感覺是,那一笑,真是傾國傾城。

  那個喧囂的夜晚,見了一堆喧囂的人,記下一個模糊的人名和他的微笑後,一切似乎一下子又和我毫不相干了。那個夜晚只留下一個謎一般的昭示,再無其他痕跡。

  我很快就把那個夜晚,那個人,那個傾國傾城的微笑淡忘了。

  再次見到安迪,是在嘉裡中心的centro,美國商會的一個酒會上。此時距離我們第一次相遇,已經過去了整整一年。我身邊沒有了大衛,他身邊也沒有了那個女人。

  當時我在人群中發現了自己讀MBA時的同學凱文,他是澳大利亞人。凱文的身邊就坐著安迪,凱文將我們互相介紹了一下。當時人聲嘈雜,我沒聽清,加上那天的心情也不大好,聊了幾句,交換過名片,就離開了。我覺得安迪似曾相識,卻想不起來曾經在哪裡見過。

  第二天就收到安迪的郵件,題目叫「Meeting 0224」(我們見面的那一天,是2月24日)。簡短的正文:很高興認識你。看過他的落款,我才知道他是一家著名跨國公司的中國區總經理。

  我禮貌地回復他,也很高興認識你。他的郵件每一次回復過來的時候,正文字體會變一種顏色,非常優雅大氣的郵件模版設計,搞得我不禁有點好奇,下一個回復來的時候,字體到底會是什麼顏色?於是我很有耐心地和他來來回回發著簡短的郵件,邊工作邊漫不經心地開著冷玩笑。有時自己也忍不住對著郵件撲哧樂出聲來。

  終於他說,我們週末應該出來喝咖啡。

  星期天,安迪約我出來在嘉裡中心喝咖啡。聊了幾句,發現他就是我前一年見過一面的那個安迪。我還記得他的名字,而且眼前的他與我有些記憶中的細節不謀而合。我說給她聽,他也恍然大悟,原來我們真的見過。

  他說,上次在嘉裡中心的酒會重逢後,他就在凱文那裡打聽關於我的事情,他知道我的前男友大衛。北京的外國人圈子很小,他們都互相認識。凱文不僅告訴安迪我是個很凶的女孩子,會打人,還毫不客氣地說我是個神經兮兮的女孩子,腦子有問題。

  現在想起那場對話仍舊覺得很滑稽。我和這個男人並不熟悉,他第一次和我單獨約會就直截了當地說:「你的同學說你腦子有問題。」然後我就捧著咖啡哈哈大笑。

  我有足夠的理由從此恨上凱文。白白同窗了兩年,這個鬼子以前一次次約我,我都不願意出來,看來是對的,總覺得這傢伙有點小小的危險,現在應驗了。

  那天喝完咖啡,安迪邀請我去他家看DVD,我笑著拒絕:「我不習慣去剛認識的男人家看DVD。」

  然後我去找我的閨蜜馨兒和幾個女孩子吃飯。我笑:「現在男人找我去他家看DVD,我還就愣是不敢去!」

  馨兒笑:「為什麼男人騙女孩子回家,都是用看DVD為藉口?」

  馨兒也是我的MBA同學。剛剛入學的時候,我還不認為我們是可以成為朋友的,因為我那時的好朋友不是「三好學生」就是「文藝青年」,而馨兒是那麼漂亮,甚至有點風騷。她經常去不同的國家遊玩,拍回來好多照片給同學們看。唱歌喝酒她都拿手,經常能和男同學喝得大醉而歸。讀MBA的第二年,她轉校去了別的國家分部,回國以後還帶回來說不出來的異國氣息。MBA畢業以後,同學們都作鳥獸散,跳槽的跳槽,結婚的結婚,生孩子的生孩子,買房的買房,反正都把畢業證兌換成了另一種形式的證書。

  當時我們班上有幾個著名的美女都在跨國公司(很遺憾,我和馨兒並列美女名單榜首),拿著超出平均水準的薪水,帶著或大或小的一個團隊,有車有房。畢業後又都換了公司,漲了薪水。不巧的是,一圈轉下來,發現這些人都仍舊是單身。

  那時我已經漸漸過了以貌取人的階段,既然沒人和我惺惺相惜,能夠有人和我臭味相投也是好的。恰巧我和馨兒在CBD相鄰的兩座公寓住,她在藍堡國際,我在華貿,隔路相望,吃飯玩耍都能迅速搭上夥,也就順理成章地成了至親的閨蜜。因為相同的背景,類似的經歷,彼此那點得意和失意一點就破,一說就通,感覺溫暖而默契。

  我那天和馨兒說起安迪。她說:「安迪,我要記下這個名字。沒有見過你說起男人時,是這副沒出息的神情。」

  過了幾天,我忽然無聊,就找安迪出來吃飯,金山城重慶菜,在國貿對面。他說他也喜歡那家。我不會點菜,除了一個毛血旺,我都不知道點什麼好。安迪看了一眼毛血旺的圖片說:「你自己吃,我不吃。」我才意識到裡面都是鴨血和內臟什麼的,他或許忌諱。吃得並不好,但是我們聊得還算開心。

  他告訴我他和女朋友已經分手,我也告訴他我為什麼和大衛分手。我們都很平靜地談著自己的往事,有時相對大笑。他好奇地問我:「你真的打過大衛嗎?」我老實承認,真的打過。他聽到顯然覺得非常好玩。

  在北京的美國人圈子裡,我給大衛的一耳光已經流傳甚廣,由此樹立的形象也不言而喻。

  吃完飯,我開車順路捎他回家。他剛上樓就給我發來短信,說應該邀請我上樓看DVD 。

  我一踩油門,飛也似的離開,到家後回短信:「已經到家了。晚安。」

  開始頻繁收到安迪的短信,有時是上班時間,有時是在深夜。他並不掩飾對我的興趣和喜歡。我也不掩飾。我其實是個對愛情相當失望的女孩子,甚至對男人都沒有什麼興趣。但我害怕孤單,也想約會,做一個傻傻的瘋癲的癡情的小女人。可是那個時候,我的心真的是冷的。

  很多時候,也許僅僅是時間不對而已,但是不對就是不對。換作另一個時間,我也許早已為這個男人神魂顛倒。安迪是個很特別的男人,隱隱逼人的不僅是他的帥氣,還有一種說不清的霸道而隱秘的脆弱,讓人頓時心生憐惜。這種憐惜是我長這麼大從未對任何一個男人有過的,這讓我隱隱地覺得非常驚異。

  有一天早晨上班的時候,我忽然收到安迪的短信,問我的三圍。我抿嘴一笑,想了想,還是老實告訴了他。當一個男人開始惦記你的三圍尺寸的時候,說他對你沒企圖,一定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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