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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七


  「對啊,去你家那豪華公寓瞧瞧。順便搓幾把。」

  我白了他們一眼:「我那沒麻將啊。少打這主意。」

  「沒有,那也好辦。去小雲家唄。她老公出差了,正好,去了都不用回來。有地兒住。怎麼樣?!」

  「好。就這麼辦吧。」我爽快地答應了。不是我想玩牌,而是我實在不願意在今夜一個人回到公寓去。我知道,這又將是個不眠之夜。索性跟他們打牌去,玩他個通宵,只當消磨時間罷了。

  第八十四章

  次日,我在公司見到了牧陽。

  牧陽把我叫到他的辦公室去,告訴我,那天夜裡,他其實一直在婦產醫院裡守著謝帝。家人給他打電話時,謝帝已出現早產徵兆,於是叫120緊急送到了婦產醫院,醫生檢查後覺得謝帝不具備做剖腹產的指征,於是掛了催產素叫她自己生。陣痛長達8個小時,牧陽在待產室裡坐臥不安,很擔心產婦和胎兒出現什麼意外。謝帝進入產房後,醫生剛開始還很鎮定,訓練有素地教導她用勁,然而,一個小時過去了,大概是謝帝跟醫生的配合出了問題,用勁用得不對,胎兒的頭竟然卡住了出不來。愈漸微弱的胎心音提示胎兒可能在子宮內缺氧!醫生緊急會診後又把她送到手術室,剖腹取胎,據說麻藥都來不及打了,整個就是活生生地把謝帝的肚子上拉了條口子,才把瀕臨窒息的嬰兒給搶救出來。

  那一夜,牧陽和兩家父母都在產房外焦急地等待,直到手術結束,也沒喘上一口氣。因為,緊接著,謝帝又出現大出血症狀。醫院裡一派緊張和忙碌。

  看著護士單推著嬰兒出了產房,而謝帝很久都沒推出來,牧陽就知道有問題。畢竟夫妻還是有感情的,所以就忙著先處理醫院的事情,也就想不起來給我打電話了。

  剛開始的幾天,由於嬰兒還出現了病理性黃疸以及新生兒肺炎,牧陽也沒少為這事操心過。畢竟那是他的親生骨肉啊。為此怠慢了我,我能說什麼呢。

  說完這些,牧陽望著我,神情相當複雜。

  我知道他不是故意瞞我,跟他這麼久,我的確從來沒有主動問過他的家庭。但是我該怎麼表態呢。是該對他說理解你支持你,還是該像上次那樣逼他趕緊離婚?他的孩子剛剛滿月,我這樣做對孩子是不是有些殘忍?

  我習慣性地咬住下唇沒說話,幾秒鐘之後,牧陽主動把我抱過去,在我耳旁輕輕說,「不管怎樣,我這個人還是屬於你的,小妖精,別再生悶氣了好嗎?」

  還能怎樣呢,誰叫我喜歡他。我沒說話,但我的肢體語言已經告訴牧陽,我原諒他了。

  任他抱住我溫存了一會,我才掰開他的手,說,「我出去了,這麼長時間,同事該有所察覺了。」

  牧陽說好吧。晚上我陪你吃飯。

  下班後,我們一前一後離開了公司。我仍然駕著自己心愛的兩廂Polo,路上收到鳳梨派發的資訊,說週末要組織活動,我想起答應過糖梨兒要替她接待山東來的童子雞,於是便回復說去不了。「鳳梨派」是Polo車友會的名字,很好聽,像一款餐後甜點。不過這還不算最好聽的,其他一些品牌更有創意。比如富康的車友會叫「富聯」,(諧音婦聯);雨燕北京總會名字叫「燕雨盟盟」(諧音煙雨濛濛);高爾汽車俱樂部叫「高召辦」;捷達的車友會叫「雙捷棍」(諧音雙截棍)……

  晚上,我和牧陽先後到達霄雲路附近的浮士德餐廳。

  霄雲路位於三環的三元東橋和四環霄雲橋之間,是一條西南至東北向的長街,是東三環至東四環之間一條重要的交通要道。這片商務區餐廳林立,各種檔次和各種口味的都有,以異國風味居多。這一帶是小資餐廳的聚集地,出名的餐廳有很多家,但規模都不太大,而且以情調著稱。比如小資們口中盛傳的鹿港小鎮、泰國風味的檸檬葉子、經營浪漫法餐的浮士德等等。

  牧陽出發前在浮士德定了位。因此,我進門剛報出名字就被服務員領到一個長桌前。只見桌上撒滿了紅色的玫瑰花瓣,一盞紅燭搖曳生光,一派浪漫氣息撲面而來。

  我禁不住刹那間淚盈於睫。牧陽總是這樣懂得我的心思,他知道我需要什麼、喜歡什麼。可惜我們相見太晚,彼此都有婚姻的牽絆,而他更添了一個兒子,以後我們的關係將何去何從也是一個未知數。我真希望和他一同逃到另外一個世界去,在那裡我們可以永遠地相依相偎。

  「傻丫頭,你在想什麼?」牧陽到了,愛憐地揉揉我的頭髮。

  「討厭,頭髮都被你弄亂了!」我吸了吸鼻子,嗔怪地對牧陽說。

  牧陽坐到我對面,叫來服務員,吩咐他點餐。

  大概是為了使浪漫氣息更濃,牧陽特意點了一瓶智利的紅酒,據說其出名的原因是南美的氣候醞釀了它獨特的滋味,這酒甚至得到了法國酒商的青睞。選定紅酒後,服務生拿來一個很可愛的玻璃瓶來為我們醒酒,放在桌上十分養眼。

  只要跟著牧陽出去,點餐都一般都由他負責。他對食物極為在行,給我推薦的菜品總是讓我很滿意。我也樂於讓他服務。牧陽雖然在生意場上叱吒風雲很是強勢,但他在我面前卻從沒有一點在公司的那種姿態,相反,他卻像成了另一個男人,對女人總是照顧有加。

  這裡的法餐基本是嚴格按照步驟來上菜的,每上一道菜,牧陽總會在意我的感受,總是先要我嘗嘗如何,待我做出滿意的評價之後,他才開始品嘗。

  冷頭盤上的是煙熏三文魚沙拉,一小簇水靈靈的生菜旁圍繞著三片三文魚,像極一朵嬌豔的紅花,澆著法式的橄欖油、香醋和香芹末,清爽開胃;熱頭盤上的是蒜茸焗蝸牛和鵝肝醬配烏梅:鵝肝醬很新鮮、有些油,但烏梅卻中和了油膩,更好地發揮了鵝肝的香甜。湯則要了兩款:酥皮海鮮湯和奶油南瓜湯。其中酥皮海鮮湯有些中規中矩,酥皮裡面有一點生蠔肉和扇貝肉,但奶油南瓜湯賣相很美,有著南瓜獨特的金黃色,澆了奶汁之後真是超級香滑。

  和牧陽去用餐絕對是一種享受,他為我做的種種安排都令我如此滿意。這裡的菜品很地道,但同時環境也相當優美。放眼望去,不大的地方有水景、花園、一牆的書,現場還有鋼琴演奏,行雲流水般的琴聲真是十分動聽。

  我和牧陽今晚很少說話,大概是害怕多一點聲音都會驚擾了這種唯美的氛圍。我們只是對飲著紅酒,在燭光搖曳中,眼波裡流動的是無法抑制的情愫。

  結局

  聚會。大偉剛回國就被經紀人拉走趕通告去了,也沒太多時間陪我,我一個人呆在屋子裡心煩意亂什麼也幹不了,遲早會憋出毛病的,不如找大家一起玩玩。

  「出來出來!一起打牌!」我給小驢、小雲、馬六通通打了電話。

  很快,大家就聚在一起了,這次,大家直接來賓館找我,我叫了些外賣。大家一邊吃著披薩、烤雞翅、水果沙拉,喝著洋酒,一邊聊天。除了小驢之外,包括我在內的其餘3人好像都情緒不高。尤其是在股市遭受重創的馬六,他一改上次見面時意氣風發的模樣,神情鬱悶。小驢看他很難過,就勸慰道,「馬六,別這樣嘛,股市漲漲跌跌很正常,有點承受力行不行?」

  馬六胃口不太好,隨便吃了幾口就放下刀叉,面帶愧色對我說,「妮可,我都沒臉見你,把你家大黃的錢全賠進去了!唉!深度套牢!一夜回到解放前呐!」

  「我靠,警告過你的,你不聽,算了,都過去了!我已經幫大黃把房子贖回來了!下回別這麼幹啊,別讓人把老底都投進股市,投資理財不是不可以,拿閒錢行嗎?」我拍拍他的肩,說,「算了,知道你是為他好,想幫他賺點錢。不怪你的。」

  小驢和小雲也在旁邊敲邊鼓,七嘴八舌地鼓勵馬六東山再起。沒想到馬六這傢伙情緒轉換還真是迅速,他信心暴漲,跳起來就說,「對呀,股市還有可能反彈嘛,我還有機會幫大家解套的!」

  「那你就盯緊了股市吧,爭取早點解套。」

  剛安慰好馬六,小雲卻又不知何故失去了一向的溫婉嫺靜,突然表現出可疑的酗酒傾向,一杯接一杯地跟我對飲。

  「小雲你怎麼啦?」我狐疑地問她。

  「我要離婚了!」小雲苦澀地說完這句話,又仰脖喝下一大口酒。

  「什麼?你也鬧離婚了?這世界怎麼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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