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北京桂花陳 | 上頁 下頁 |
八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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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開著一輛新車,藍色的POLO,她放著許美靜的音樂,車廂裡放著兩瓶北京桂花陳。我問她車新買的嗎?她說是,然後靜了一會,說是李浩給的,還有一套在四惠東的三居室。我看著迎面而來的黑暗世界,說,還行啊,分手費吧。她矜持的笑了笑,說,算是吧。我問丁哲呢,他沒給啊。她說,你有病吧,當我出來賣的。我笑了笑,聽見音樂輕輕的響起,「……世界太擁擠,心靈太空虛,讓我為你,塗上顏色……」許美靜像一個患了魘狀的女人,在愛的沉迷中反復無常,淺吟低唱,喃喃獨語。我說,你怎麼改聽她了,原來不是喜歡鄭秀文嗎?佳子說,換換口味不行啊,老一個人多累啊。我說,你這話一語雙關吧。她握著方向盤,咯咯的笑了笑,說,你怎麼還那麼敏感呢。 249. 從海邊回來以後,小米的熱情似乎瞬間又消逝了,邵剛在百無聊賴的時候又和我經常開始混跡於各個娛樂場所,或是大小飯局,我們出雙入對的仿佛又回到了最初的時光,儘管我們都知道隱隱的有些東西在作祟,儘管我們都無法直面它。我常常會想,人其實很有意思,說什麼話,做什麼事,誰都無法預料,到最後也許自己也會大吃一驚,要不然怎麼會有不由自主這個詞呢。不由自主?多有意義的詞彙啊。 小米在不久後的一個下午單獨給我打了電話,約我一塊吃晚飯,開始我不太明白她的意思,但小米在電話裡再三提醒我不要告訴邵剛。我想了想,答應了,我想看看她到底想和我說什麼。我去的時候,她還沒有到,我一個人在王府井後面的一家湘菜館點了滿滿一桌子菜,一個人邊吃邊等她。那家湘菜館我在一年前曾經來過,那個領班的姑娘居然還記得我,這真有點讓我吃驚。雖然店子的外觀做了一些改變,但內部還是和原來一樣,我坐在一個曾經熟悉的座位上。那姑娘不說話,只笑笑的望著我,然後自動自覺的給我倒了杯啤酒,就轉身遠遠的走開了。小米進來的時候戴著墨鏡,一身的匆匆忙忙,進來就埋怨一路上的堵車。我喝著酒,沒有說話。小米給自己倒了一杯,然後舉起來,向我淺淺的笑了笑。我看著她說:「你找我有事吧?和邵剛有關係?」她似乎有點拿不定主意,猶疑著說:「何為,你一定要幫我這個忙。」 我盯著她一會,看上去她似乎很嚴肅,我也正經的說:「你說吧,什麼事?」小米一仰脖喝了杯子裡的酒,長噓了一聲,嘟了嘟嘴說:「我這次回來是和老張結婚的。」我坐在她對面,看著她的表情,聽著她說完這句話,我很平靜,莫名其妙的平靜,好像我早就猜到了似的。我說:「你和邵剛說了嗎?」她搖了搖頭。我說:「那你回來還和他去看什麼海啊?」小米皺了皺眉說:「是不是應該留下點什麼,我也不知道我為什麼要那麼做,想到要和邵剛分開了,就,唉,我也不知道說什麼。」「」「你決定了嗎?為什麼要和老張結婚?」我問。小米沒有說話,端著酒,一動不動地看著前方的某一點,一些茫然的味道。我給自己倒滿了酒,又喝了一半,又倒滿,說:「這種事情最好是不要急吧。」這時,我聽見,從小米那邊悠悠的傳來了一句:「總是要嫁的,反正我也玩夠了。」 250. 小米那晚還絮絮叨叨的說了很多,她似乎有些激動。我這個看客倒是平靜得很,像在做一個情感類節目的專訪,我不動聲色,心如止水,問題卻一個個的丟了過去,直紮對方的心底。小米說自己對邵剛的感情很奇怪,她感覺自己不是那麼喜歡邵剛。她還說其實她清楚自己是一個什麼樣的女孩子,她的家庭是一個很傳統很嚴格的家庭,她自己儘管這麼些年一直是好像在娛樂人生,但她很清楚自己在什麼時候要收手,要回到自己一直就給自己安排好的位置上去。女孩子大了就不一樣了,年輕的時候還能扮扮小妖精,做什麼都不怕,可二十七八以後就感覺自己真的老了,很多東西都在慢慢的消退,雖然別人看不出來,但自己心裡卻一清二楚。我們就這麼聊著聊著,一連喝了好幾瓶啤酒。 小米最後喝著喝著,埋著頭嘻嘻嘻的笑了起來。我看著她,也和她一起笑著。她說:「何為,你知道嗎,我一直想,如果把邵剛能關在一個島上就好了,誰也不許去碰他,只能看不能碰,我每個月去看他一次。」我呵呵呵的笑著:「是不是每個月底你牽著繩子帶他去遛遛街?你都不要他了,你還那麼看著他幹什麼?」小米倔了倔嘴,皺著眉頭說:「我是不夠愛他,但我又不希望別人碰他,看見別人碰他我就討厭,我就不舒服。她想了想,忽然笑笑的問我,你說我是不是有病啊?」 走的時候,小米上了的士,我給她關門的時候,她說:「何為,要不你先跟他透個底,我再跟他說,我怕他會受不了。」我呵呵的笑了笑說:「你和邵剛肯定還沒完,信我的,沒那麼容易。」說完,嘭的一聲把她的車門關了。 251. 佳子開始酗酒了。真的是酗酒。不是一般的買醉。我看見她總在喝酒,每次見到她我都會猜到是怎樣的一個結果,先是嫺靜,或者也可以說是呆滯,愣愣的不太說話,然後開始喝酒,劃拳,興奮地手舞足蹈,到最後酊酊大醉。那段時間我們砸了兩輛的士,和別人吵了三次,還差點毀了一家酒吧,所有的矛盾都是從佳子醉酒以後開始的,這讓邵剛非常不能忍受。佳子醒來以後,她往往會對自己的行為一無所知,到最後,即使她想起來了,她也仍然無動於衷,這讓我們非常惱火,我每次都在她醉酒以後把她拖回來。那段時間我看見她拿酒當水喝,幾乎是逢酒必喝,喝酒必醉。我們都試圖勸阻她,卻發現沒什麼用。一個深夜,她喝醉了酒,來敲我的門,門拍得很響,進來以後還摔了一些東西,哭哭啼啼的,我看著她的樣子,我不知道該怎麼做,我被她莫名地驚醒,然後默默地替她收拾一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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