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北京桂花陳 | 上頁 下頁 |
五〇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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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庸俗的電視劇他一一跳過,嘴裡不停的念道,傻逼。聲音從微弱到尖利,再到微弱。我讓他聽會音樂,他說,太監才聽音樂。我為他的狀況百思不得其解,開始有些為他擔心,卻又無能為力。小三和我曾經試圖約謝峰出去轉轉,好好聊聊,但他顯然不感興趣,並對小三嗤之以鼻。小三那段時間一直呆在錄音棚裡,趕錄他的第一張專輯,曾經輕狂放肆的小三終於開始對生活堅定,開始持一種麻木和漠然的堅定態度,他在走向他自己都無法預料好壞的生活,得到某些東西,同樣,另一種東西則正在抽身遠離他,大家都清楚,但謝峰表現的尤為強烈。 我在深夜不停地敲打鍵盤。謝峰則像一條死狗一樣躺在床頭一角,電視機聲音很小,檯燈被扭成了微亮的狀態,我偶爾回頭看他,他不斷的換台,目光或呆滯或神采盎然,長髮蓬鬆著搭在臉上,像一條正在處於思考狀態的死狗。有一次,他突然一字一頓的說:「何為,你知道嗎,所有的女人在和你做愛的時候,她們的叫床百分之九十以上都是假的,她們在騙你,她們在逗你玩。」我說:「是嗎?」他說:「是,百分之九十的女孩都不喜歡這件事情,她們裝出滿足的樣子,然後敷衍的叫喚。」我說:「不會吧,不至於所有的姑娘都這麼不靠譜吧。」他哼哼的笑了笑又不說話了。我在這邊若有所思的想了想,然後繼續敲打鍵盤,再回過頭時,卻發現他已經睡了。我看見他閉著眼睛的樣子,真的不敢確定究竟是我寫作出現了幻覺,還是他在說夢話。他顯然比我更加岌岌可危。 而至於我自己,一塌糊塗,幾個月沒有工作,整日廝混在酒吧和書店,又一口氣和邵剛交了一年的房租後,手上的錢開始一天少過一天,經濟有些吃緊,佳子說她最近接了筆單,要忙一陣,年關之後,好像姑娘們的生活都開始正點了,佳子是這樣,小米也是這樣。但在最近的一次聚會上,我卻發現佳子的狀態忽然有些轉變。那天晚上,她的一些朋友在和她吃飯,她叫了我過去,我是很不喜歡這種場合的,但佳子叫了又沒有辦法,只好和邵剛一塊應付似的也就去了。 在酒桌上她又喝醉了,我看見她去洗手間打了很長時間的電話,出來的時候兩眼紅腫。出門的時候,我晃晃悠悠的有些站不穩,我看見佳子像電影裡的人物動作做了抽幀效果,噌噌噌的幾下便飛到了馬路的另一邊,很快就如萍蹤俠影一般消失在來往的車輛中,我想追卻心有餘而力不足,丁哲二話沒說就追了過去,如兩片落葉一般,兩個人瞬間便消失在黑暗裡。邵剛扶著我,在洶湧的北京夜色裡招手等的士。我忽然有些疲憊,感覺這一切怎麼都那麼沒勁,我沒有說話,邵剛也沒有,就那麼安安靜靜的上了的士回了家。在的士經過天安門的時候,天安門流光溢彩,人流如織,春節後的裝飾都還在,顯得喜氣洋洋,太平盛世,我看見有人背著大包坐在天安門的金水橋上,表情宛如朝聖一般虔誠。邵剛忽然說,我到北京都三年多了,連天安門都沒來過。我在後面呵呵的笑了笑,沒有說話。 佳子第二天打電話給我,說李浩一直在找她,她想和他好好談談,她也希望自己能一個人好好的靜一靜。我說好的,需要我的時候給我電話。她說謝謝,我說不客氣。 172. 佳子 聽我說話吧 我的面前放著一杯桂花陳酒 我穿著那件你熟悉的黑色過膝的大T恤 你總喜歡說那是一件道士服 我坐在電腦的面前用手寫信給你 可笑的是最後還是要用電腦發給你 這就象一個小小的笑話 很久沒有這種感覺了 很奇怪 窗外沒有車的聲音 有你在的時候我總能清晰的聽見卡車的橡膠車輪摩擦著路面風馳電掣 就好象壓在我的心頭 無緣無故會有一些躊躇 也會 有一點痛 今晚我很想你 但我猶豫著沒有告訴你 我也不知道為什麼 邵剛在樓下房間一個人和小米說了很久的電話 喝了很多的酒 最後他把手機狠狠的砸向牆壁 長久的盲音結束了他們的談話 隨後飛向牆壁的還有打火機 煙灰缸 酒瓶 他砸的也許是他自己 而他所要面對的恰恰就是一堵牆 牆圍著牆 沒有出路 我靜靜的聽著他的表演 很精彩也很絕望 不是嗎 在你醉酒徹夜未歸的夜晚 我不停的撥你的電話 感覺自己象一個可笑的怨婦 卻還擔心著被朋友包裹的你 其實我一直在等你清醒 雖然我知道清醒的時候是痛苦的 但是 你要知道 我們都不是孩子 我們不能再說我痛因為我清醒之類的屁話 這個世界上已經很少有人知道自己在做什麼了 大家都混沌不堪 是頹廢還是墮落 是迷醉還是無畏 誰知道呢 也許很多時候我們都願意自己麻醉 願意自己去做一些無謂的下意識的種種事情 但實際上 我們只是怕痛而已 僅此而已 不要怕 不要這樣 看著我的眼睛寶貝 你應該知道我的心在哪裡 真誠的面對自己 會有比你想像的更多的獲取 是不是瞭解越多 交流就會越困難呢 那天晚上我偷看了你睡著時的樣子 很平靜 很安逸 像一個孩子 很抱歉 我親了你一下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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