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八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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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後,我跟亞晨在一間獨家定制的手工作坊預訂了一條紅綠寶石手鏈,在上面鑲嵌上他表姐名字的大寫字母縮寫。純正的紅綠寶石價值昂貴,加之獨特的設計以及純手工製作,店主開得價格令我咂舌。可亞晨卻眼睛眨也不眨一下地付了全部的款項。 走出店門時亞晨似假似真地說,一個月白畫咯!可隨即臉上又浮出笑容,邊倒退著往前走邊問我:「我姐會喜歡吧?」 我重重地點頭:「當然啊,每個女孩子都拒絕不了寶石的誘惑啦!」 亞晨滿心歡喜地退回我身旁攬住我的肩膀,「那等你18歲生日成年禮,我也送你一串呀。只要你們喜歡,大不了我多熬夜畫幾幅畫咯!」 他說得輕輕巧巧,我卻在瞬間鼻頭一酸。長這麼大,我生命中真正的朋友少得可憐,唯有的兩個,卻是最肝膽相照的。 05 還記得初次遇見亞晨時的情景。那是夏至消失的那個寒冬,某個週末晚上我接了一個陌生的電話後依約前往一家酒吧,電話是有人看到我貼在外面的尋找夏至的傳單後打過來的,他說在一個酒吧見個傳單上的男生,說夏至在那裡做侍應生。我沒有多想,攔了輛車就往那家酒吧趕去。長那麼大,我還是第一次出入酒吧,喧鬧震耳的重金屬音樂,昏暗迷離的燈光,酒精與煙霧繚繞。 可我做夢都沒有想到,那是一群無聊小混混的惡作劇,他們看著我,發出刺耳的嗤笑聲,幾個人相互調笑著說,沒想到她真的相信了誒,哈哈哈!其中一個忽然上前來拉我的手,將一瓶啤酒硬塞在我手裡附在我耳邊大聲喊,既然來了,就陪哥幾個玩玩咯! 我咬緊嘴唇,狠狠地打掉他的手,啤酒瓶啪嗒一聲摔在地上,發出刺耳的破碎聲。那幾個男生臉往下一沉,集體朝我圍攏過來,臉上狠狠地挨了兩巴掌,鼻腔裡立即聞到血腥的氣味,我的手指一點一點握緊,告訴自己,不准哭!然後有人揪住我的頭髮,有人捏住我的下巴強迫地撐開我的嘴唇,他們將一瓶啤酒高高地舉過我頭頂,一點一點慢慢地傾斜,冰涼苦澀的液體頃刻間便倒入我的口腔,強迫式地灌進我的喉嚨……耳畔傳來一陣陣口哨聲,叫囂聲。我感覺自己的身體在劇烈顫抖,眼睛裡投射出來的全部是絕望而強烈的恨意目光。 就在這個時候,亞晨仿佛從天而降的英雄,將我從幾個人渣手裡解救出來。 我想這輩子我都不會忘記,他拿著啤酒瓶砸向那些混蛋腦袋上時不顧一切的勇猛神情,那樣混亂的狀況下,他始終分神出來將我護在身後。 後來他的手背受了傷,可他卻不管不顧地拉著我在深夜的街道上不要命地逃跑,任血液滴答滴答地往下掉,硬是沒吭一聲。 那晚他一直將我送到家樓下,因為驚嚇過度,分別時我連一句謝謝都忘記說。沒料春天開學,竟然在學校又遇見亞晨,他是新來的轉學生,與我們同級不同班。更巧的是他跟夏至一樣,也是學畫畫的。 我不知道別人是否有這樣的感覺,會因為喜歡的人身上的某種特質,而對擁有相同特質的人持有一種莫名的親近感。自從認識夏至之後,與畫相關的一切無形中成為我生活中無所不在卻又不至於有大影響的一種存在,比如在馬路上看見背著畫架的小朋友會回頭多看兩眼;比如逛書店的時候無意便跑到美術區去翻看一些畫冊;比如開始關注一些畫展訊息……那種滲透式的存在,是因為心裡喜歡的那個人,因為那是他所熱愛的他的夢想。那種感覺,真的真的很美妙。 所以,自然而然地,在學校裡再遇見之後,與亞晨漸漸走近。熟悉之後才發覺他是那種很愛玩鬧的人,思維奇特而跳躍,性格卻單純耿直,有什麼就說什麼的那種,完全不顧別人的想法。比如他第一次見到站在我身旁的蔚藍時,眼睛唰地一亮,一把將蔚藍的手從我手中抓過去,一臉激動旁若無人地自顧握住她的手搖晃,說,姑娘,苦苦等待17年呐,我終於遇見了你! 嚇得蔚藍一邊尖叫一邊狠狠摔他的手仿佛在掙脫一個傳染病人一般。事後蔚藍對著我翻白眼,盛西曼,拜託你交朋友慎重點能夠嗎?就算你交友不慎也請別帶著我去見一個瘋子好嗎!! 我笑得直不起腰,我說小姐人家那麼獨特的表白方式你怎麼一點都不解風情呢! 蔚藍呸了一聲,轉身就走,懶得搭理我。 亞晨對蔚藍一見鍾情。 你相信一見鍾情嗎?或者說,你有過那種感覺嗎?在見到某個人的第一眼,內心最深處的某根弦「嘭」地一聲忽然斷裂,開出一朵花來,然後慢慢地慢慢地滋生長大。 我相信,因為我對夏至的感覺,便是如此。 可蔚藍不信,她甚至無比不屑地妄下斷論——一見鍾情只不過是青春期荷爾蒙分泌過剩的產物,如海市蜃樓,轉瞬即逝。 她只信長長久久歲月裡的相濡以沫。她說西曼比如我跟你之間的感情,十幾年的時光。羅亞晨能比嗎? 那個時候,我聽了這句話後,心思被一種叫做感動的情緒充斥,並沒有多想其他。只是在心底歎口氣,亞晨,不是我不幫你,而是感情的事情旁人真的無能為力。 06 蔚藍從日本回來時,暑假已接近尾聲。下了飛機她連家都沒有回直接拖著個小箱子跑來找我,剛進門就一件接一件地從行李箱裡掏出東西往外丟,我目瞪口呆地看著一個個包裝精美的小購物袋,化妝品、香水、髮夾、小飾品、明信片、甚至還有……文胸! 然後她從那堆色彩紛呈的雜物中抬起頭,嘟著嘴巴一副可憐兮兮的模樣:「原諒我好不好?」 我怔怔地望著她因長途飛機而疲憊的臉,內心酸楚,那是我們之間從小到大的一個小約定,如果吵架冷戰,其中一個就買一份小小禮物送給生氣的那個人,然後和好。我收到過蔚藍送的七彩玻璃珠子、粉色唇膏、獨特的日記本,也曾送過她漂亮的萬花筒、風景獨特的明信片……這些年來,我們以這種形式互贈小禮物的次數其實屈指可數。 我蹲下身,輕輕抱了抱她。 其實我早就不生她的氣,她的心思我懂,也只有真正愛你的人才會冒著被討厭被生氣被罵的風險,也要做那種她認為對你好的決定。 晚餐本來想給蔚藍煮一碗面,可她卻不顧疲憊死活將我拉到河邊的海鮮店,站在裝修得金碧輝煌的大門口我一邊教育蔚藍年紀輕輕別養成奢侈成性的壞毛病一邊拽住她往回走,她卻從錢包裡掏出一張卡,笑嘻嘻地在我眼前晃:「喏,這家店的SVIP卡,別人送給我爸的,儘管吃!」拖著我就往店裡走去,一邊撇著嘴:「今天你給我往死裡吃,最好把這張卡刷爆!我才不要還給他!我爸那個大騙子,說好陪我們一起去日本,卻在臨行前反悔。為了安撫我才給的這張卡……」 「什麼?」腳步猛地頓住,腦袋忽然「嗡」一聲,聽到自己的聲音裡帶了微顫:「你爸爸……沒有去日本?」 「是呀。咳,別提這事了,我們趕緊點菜啦。」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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