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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三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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下了飛機就開手機,這可能是很多人的習慣,許半夏也黑燈黑火地先掏出手機開了。一下進來幾個短信,一個是高躍進的,問有沒有辦法說幾句話,很要緊。一個是趙壘的,叫她開機了就打電話給他。看見趙壘的短信,許半夏第一次心虛地不敢打電話給他,還是跟高躍進先說。「高總,我剛下飛機。找我什麼事?」 高躍進道:「你很忙啊,我秘書說每天約不到你,一點面子都不給我。」 許半夏笑道:「我可以把機票給你檢查,看看我是不是在外面沒法跟你見面。要不現在才九點,你有空的話說個地方,我立刻帶著行李趕過去?」 高躍進想了想,道:「來我別墅吧,大冷天的,我不想出門。你元旦那時候來過的地方。」 許半夏笑道:「你給我準備點宵夜好嗎?首都機場死貴,我晚飯都沒吃飽。」 高躍進道:「餓不死你。快點,別去別的地方轉悠。」 許半夏答應了,讓財務經理自己打的回去,她找了輛車去高躍進那裡。上了出租,磨磨蹭蹭地摸一摸頭髮,抓一抓癢,挪一挪位置,真想不出還有什麼可以幹了,才鼓足勇氣給趙壘電話。「不好意思,讓你等好久,我剛從飛機下來呢。」 趙壘笑道:「該不會是剛跟著你說的那個新聯絡的公司老總到北京吧?我正好也今天給總公司召到北京,怎麼樣?過來我這邊?方便嗎?」 要換作以前,許半夏聽了這話只會歡呼雀躍,然後表示遺憾,可是今天聽了卻別有一種滋味在心,似乎一下把心中的委屈都勾了出來,但又把一路上擔著的心事放下一半。要是趙壘心裡真是很不舒服的話,保持風度通話還有可能,可是自己找上門要見面就不會了。不知怎的,心裡一酸,眼角也就潤了起來。忍了很久才道:「我剛下的是從北京回家的飛機,臭帥哥,你不會早點來個電話通知,我起碼可以在北京宿一夜。」 趙壘在電話那頭連連歎息,「是我失策,我也是剛剛下飛機,今天是總部緊急給我通知,說叫我到北京見一下總部來的人。所以來不及通知你,真可惜,太可惜了,否則我還以為可以給你驚喜。我們總公司的大中華區總部在北京,剛從香港搬來。以後我可能跑北京機會比較多。」 許半夏心裡有鬼,但見趙壘沒有追究的意思,還一如既往,當然心裡感激放鬆內疚,什麼滋味都有,可千百種滋味湧上聲帶,化作聲音,卻是嘟嘟噥噥的幾個字:「我想你了。」 趙壘其實也是在那一頭歎氣,記性太好,想忘記心裡的那個疙瘩不是件容易的事,但聽見許半夏難得的聲音裡居然帶了點哽咽,心裡也是什麼滋味都有。傻了半天,才柔聲道:「傻瓜,我們不是很快就要見面了嗎?要不我從北京回來,先到你那兒轉一下?」 許半夏耳朵裡只回想著「我們不是很快就要見面了嗎」這一句,真是很想追著問趙壘,真的能見面嗎。可是也知道電話裡一時說不清楚,只得忍了忍,道:「這會兒你也是最忙,別過來了,反正我們很快就會見面。對了,我家保姆提前回老家過春節,這幾天我住廠裡,你別打我家裡電話了。」 兩人小心翼翼地又說了好一會兒話,本事都擺在那兒,即使各自心懷鬼胎,可話還是說得叫對方一點聽不出端倪來,都想著有什麼事春節見面時候可以好好地說,有的是時間,到時候關上門吵架都可,起碼可以互相看著對方的臉色眼神。 放下電話,許半夏心裡想,其實自己做的事要真說起來也是沒錯的,現代社會大家結婚前把條件什麼的擺上桌面都談清楚,甚至簽個協議,這事兒很多人在做,尤其是對有家有口的人。趙壘見多識廣,怎麼會不清楚這點?所以自己這麼擔心是多餘了吧。不過如果趙壘真的很生氣的話,那是不是太小心眼了點?這事又不是什麼原則性問題。可是想是這麼想,要許半夏放下對趙壘那一頭的擔心,她還是放不下。一路怔忡,直到下了計程車,被冷風一吹才清醒過來。 高躍進在溫暖的家裡只穿著一件深藍的毛衣,一見許半夏提著行李箱由保姆迎進來,他難得地起身迎接了一下,走過去幾步,看著許半夏道:「你還真是直接從機場過來了?我還以為你得去家裡拐一下。」 許半夏笑了笑,脫了大衣交給保姆,道:「您老要我三更到,我哪敢拖到五更來?」 高躍進聞言笑道:「胖子啊,你怎麼又瘦了那麼多?為帥哥減肥?至於嗎?」 許半夏禁不住笑道:「什麼話,高胖子你現在怎麼婆婆媽媽的,連我胖瘦都管起來了?換你一下飛機就給召喚過來談話你能不瘦?累死我了。野貓不是明天的預產期嗎?我主要為這個趕回來。今天她住進醫院去了沒有?」 高躍進笑道:「住進去了,還是單人房間。你說辛夷都那麼大可以生孩子了,我怎麼還可能不老到婆婆媽媽?沒想到她平時霸王似的一個人,遇到生孩子了能怕成那樣,抓著阿騎一點不讓他走一步,老爹在她旁邊她都不要了。唉,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啊。」 許半夏笑,原來如此,還說最近高躍進怎麼這麼良善,「快做外公的感覺好不好?阿騎都等不及了,跟我說事情都斷斷續續像是屁股後面有什麼追著似的。好了,高胖子,我們不說廢話,我還要趕回海邊工廠去住,不想搞得太晚,你叫我來一定有什麼要緊事?」 高躍進笑笑,坐在沙發上,雙手抱住肚子,卻是低頭沉吟。好一會兒,才低著眉,有點深沉地道:「我今天吩咐人送年貨送錢去修姐家,沒想到報說修姐失蹤。上周的事。」 許半夏驚異,看住高躍進,卻不知道該勸慰還是疑問。 高躍進卻像是自言自語地道:「野貓跟修姐住過一陣,修姐知道野貓的預產期。不過這事兒我沒與阿騎和野貓說,怕他們擔心。我讓人先在修姐家村子附近找找,也報警了。但是……如你所說,修姐現在考慮問題不是很正常。」 「你擔心修姨到醫院找上野貓?」許半夏忽然想到週六晚上與蘇總會談結束,回家看到的一閃而過的可疑黑影。「可是修姨上回什麼愧無面目見東翁時候都跑不遠,她能找到野貓生孩子的醫院?你別瞎操心。」 高躍進臉上卻頗為尷尬,猶豫了好一會兒,才道:「跑不遠可能是假相。調查下來,修姐在上海很江湖。」 許半夏再次吃驚,「咦」了一聲,難道修姨也混大姐頭?「她像我一樣?」 高躍進搖搖頭:「沒你那麼強,但是很複雜,做過媽媽生,下過牢。所以我才會比較擔心,叫你來商量。」 這時保姆送上一盤蝦餃,只只小巧玲瓏,透明晶瑩,看著都不捨得吃。兩人立刻閉口不談。許半夏這個人牛嚼牡丹,來不及欣賞,風卷殘葉般就三個一起下了肚子。嘴巴還沒清空,筷子上又夾上了兩個。高躍進看著只會搖頭,怎麼這種樣子,也不知道在趙帥哥前面還會不會那樣粗魯。正想揶揄幾句,電話進來,他才聽了幾句,立刻興奮地跳起來道:「知道知道,我立刻過去。」放下電話就對許半夏道:「我上去穿幾件衣服,你快點吃,辛夷好像要生了。」 許半夏連忙到廚房叫保姆把餃子放塑膠盒子裡,自覺地披上大衣,等高躍進下來。許半夏開車,高躍進坐旁邊替她拿著食盒,方便許半夏隨時拎一個吃了。因為高躍進說他激動,不便這個時候開車。畢竟是血肉連心,許半夏與野貓阿騎雖好,但還不至於激動得連車子都不便開。 很快就到醫院,許半夏卻是被一個電話阻在車上,高躍進不理她,把食盒往椅子上一放,自己先上去。要是換了別人的電話,許半夏早就跟上去邊走邊聽了,可這是屠虹的電話,而且還不是手機打來。這時候屠虹已經不敢叫許半夏為胖子了。「許,我屠虹,聽得出來嗎?」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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