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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二七


  許半夏不由道:「那不是損失很大?而且他們銀行怎麼可能不追上門問你要債?」許半夏有點不相信,即使銀行貸款不少,可是才沒多長時間,要多也多不到哪兒去,伍建設真捨得放棄他那麼大的投入?再說銀行能放著伍建設這個有資產的大活人不問?

  伍建設嘿嘿冷笑道:「損失一點,總比一直扛著無底洞強。他們愛玩什麼玩什麼,反正註冊的法人代表不是我,鑫盛跟我沒關係。」說著拿出營業執照副本給大家看,「我早有防備,哪裡可能把所有企業都綁一起的。活了當然好,死了怎麼辦?」

  許半夏目瞪口呆之餘,不得不佩服,這才叫壯士斷腕。不等鑫盛爛出來,自己先完身而退,最多損失一點錢,可總比陷死在那裡強。這一來,伍建設有原來那麼大的母公司殼子在,雖然暫時現在沒有流動資金,可東山再起只是時間問題,甚至都不要一年時間。真正是硬漢子,當機立斷下得了手。飯桌上眾人都是直愣愣看著伍建設,一個個都是驚訝佩服兼而有之。等大家反應過來後,一個個朝伍建設敬酒致敬。

  許半夏不無遺憾,不過這也是伍建設的本事,不得不服,換個裘畢正倒是試試?連一個郭啟東都擺不平。

  所以伍建設與許半夏說起押貨的時候,許半夏也就認真與他磋商怎麼合作。他的窟窿既然可以填補,以後總還是客戶,生意上門沒有往外推的理。反正時間押得長,借老宋公司貨款的利息還是得由伍建設付。而且他的量不小,此刻求人,價格也不敢往死裡壓,對於許半夏來說,是單好生意。

  只是這錢賺得不爽,出門給趙壘電話,說了前因後果,趙壘也是想不到伍建設會唱這一出。「按說,也有人手頭有幾家廠,法人代表全都不用自己名字的都有,有的是存心想做壞事。但那大多是貿易公司或者是小作坊,方便欠一筆換個地方。可是伍建設買下那麼大鑫盛,也敢用別人的名字,這首先得有魄力。我就沒那膽,要不我也把工廠的名字與貿易公司的名字分家了?」

  趙壘道:「找得到合適的身份證,對方又一點不知情,也可以。最怕的是以後身份證的主人知道自己不知不覺有了那麼一家公司,巨大財產面前不能不心動,循法律途徑要求討還,對你總是個麻煩。你又沒想做壞事,還是老實一點吧。妞,你先不要立刻給伍建設發貨,我到蘇總那裡瞭解一下情況,看是不是真實。如果伍建設真的就那麼一甩手把鑫盛甩給銀行了,你再發貨給伍建設也不遲。」

  許半夏道:「蘇總可能比我還鬱悶。不過他的省鋼已經開始運轉,趁鑫盛倒閉,趕緊把原來的技術人員好言拉回去,倒也是個小勝利。帥哥,你說鑫盛最後會歸誰?我想伍建設是回不去了,公司可能非得高調轉讓給別人後,農民才肯放工人進去整改環保設備。我是不會去接手的,一是自己這兒也正等錢用;二是有那環保臭名在,如今被人盯上了,想做點手腳也不行,再說,改造環保設備費用不會小。我還沒那麼大財力,乾脆奉勸蘇總的省鋼接手算了,總是國營企業,地方上面協調方便一點。」

  趙壘笑道:「這你別擔心,總有人接手,不過誰接手都不會比省鋼接手更順手。妞,我們不談這個,沒勁,不是很光彩。你說說,你們公司什麼時候開始放假?我們把時間核好了一起放。」

  許半夏心裡一動,道:「去年春節時候你為了應付危機,出國與董事會周旋,這回你總該回家了吧。你不像我,你得回家與父母團聚。」

  趙壘笑道:「去年我沒法回家,今年一回去就是兩個,不是扯平了?妞,他們也想見你。但是都說女孩子怕見對方父母,你怕不怕?」趙壘感覺許半夏有點縮手縮腳,所以乾脆用怕不怕刺激她。

  許半夏笑道:「你別給我下套。」隨即清清嗓子,一本正經地道:「這事,我回頭研究研究。大年三十給你答覆。」

  趙壘道:「妞,你是不是嫌我什麼都沒表白就要你去我家?」

  許半夏心說,還真有點,否則心裡總是惴惴的,不過她好強,聽趙壘那麼說,才不會承認,還反問:「你要表白什麼?」

  趙壘一聽笑了,心裡不知怎麼就想到許半夏說這話的時候微歪著臉,彎著兩隻眼睛,象只胖狐狸,只從睫毛縫間射出狡黠的精光,窺視著他可能出現的窘態。他忍不住地笑,臉瘦下巴尖的人才有狐狸樣,為什麼想到許半夏的時候也總是脫不了「狐狸」兩個字?

  許半夏聽著趙壘在電話那頭只是笑,就是不說話,被他笑得毛骨悚然,真有那麼好笑?「你笑什麼?怎麼鬼鬼祟祟的?」

  趙壘忍了忍,笑道:「我在笑你裝傻。也罷,春節時候我先到你那裡接你。到時候,我只對著你的耳朵說,法不傳六耳。」

  趙壘的聲音柔柔的低低的,像是有電波從手機發射出來,直擊芳心,迴腸盪氣,許半夏都希望此刻趙壘就在身邊,身上似乎每個細胞都張著嘴在呼喚趙壘的擁抱。說起來早上真是走火入魔,還想著去俄羅斯旅遊過春節,她真離得了趙壘嗎?此刻心裡只覺得,就算是趙壘有一絲離心,她都要死纏歪打糾纏著趙壘,不許他的心離開半步。對此,許半夏雖然心中底氣不足,但是有十足勇氣。

  第五十三章

  電話裡趙壘說他會聯繫蘇總,瞭解鑫盛究竟落到誰家手中,許半夏當時沒有開口阻止他,其實趙壘不知道,自己也沒空告訴趙壘那些雞毛蒜皮的小事,如今,一單生意做下來,她許半夏與蘇總的關係,已非只有校友交情的趙壘能比。這天下,有什麼能比利益相牽更牢固的關係?只是看著趙壘自動請纓幫她許半夏做事,即使她從蘇總那兒瞭解內幕是唾手可得,此刻也是幸福地把那找蘇總的機會放棄了。趙壘為她考慮,為她操心,那是多叫人愜意的感覺。

  只是鑫盛,被銀行收去的話,最終將會落於誰的手中?省鋼雖然是最佳接棒者,可是他們一是有沒有野心?二是他們有沒有財力?許半夏估計他們是有心無力。不過今晚不想了,到底是喝多了酒。

  而趙壘放下電話,忍不住一笑,這個胖妞,從她交代的與伍建設言語交鋒中可見,她目前資金緊張。也是,她的流動資金雖然龐大,可那大半是過路神仙,她畢竟積累未久,底子不厚,目前又正是工程隊進場,基建開始大規模啟動,設備大批定制的時候,說鈔票如流水一般出去,那是一點不會錯的,這些趙壘都經歷過,他最知道萬事開頭難。可許半夏就是一字不提那些苦況,就如同當初因稅案進去一晚,損失慘重,可第二天見面她卻依然笑容如舊,而且與此同時,即使那年春節大批賠錢貨壓在手上,也沒見她多訴一聲苦,她的堅強連很多男人都遠遠不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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