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七七


  童驍騎也很堅決地道:「隨便你們怎麼發落,這個孩子我們要,胖子,你不會懂。本來想早點告訴你,可是你正好沒空。」

  許半夏「哼」了聲,道:「我當然不懂。但是你們以為我當初希望你們不要懷孕是因為他?」說著拿手指指外面的高躍進,「你們應知道,阿騎假釋期間結婚手續特別繁瑣,辦一個結婚證得跑公安局,我們好好的人,幹什麼因為結婚還得被他們審犯人一樣地審?還有,你們這個時間結婚,總歸不能辦得盡興,叫你父親怎麼向朋友們交待?總之是時間不對。不過既然有了就算了,天又不會塌下來。走吧,高總我會來對付,你們在也是沒用。野貓最近自己注意身體。」

  高辛夷皺眉,生氣道:「我懷孕又沒礙著誰,不結婚我照樣把孩子生下來。胖子,你怎麼也囉嗦起來。阿騎,我們走,我們偏不結婚又怎麼樣。」

  童驍騎也起身,一手小心地環住高辛夷,好像她都已經六月懷胎了似的,沖許半夏正色道:「胖子,你跟野貓她爸說說,行最好,不行你也別討好他,扭頭就走。你為我們兩個的事也做得夠多了,我跟野貓在一起沒礙著誰,你沒必要為了我們老是敷衍他。」

  許半夏無言以對,這兩人怎麼都是顧前不顧後的衝動性子,只怕高躍進這麼一鬧,他們兩個還更親密一點都說不定,這不,兩人說話的調子都差不多。他們就不想想以後?可是再一想,阿騎可能也不全是顧前不顧後,他性格剛烈,出來後又迅速收復江山,處處都是受人敬重的老大,可就是無端被高躍進橫挑鼻子豎挑眼,連她許半夏都覺得難以忍受高躍進的偏見,還會不時出言諷刺,何況是當事的阿騎?只怕早就憋著一肚子氣了。兩人今天沒有當場衝突,不只高躍進一忍再忍,阿騎難道就沒有一忍再忍?依野貓的脾氣,只怕她也是忍了再忍。這一想,許半夏覺得自己前面的考慮確實偏向了高躍進一點,很是內疚,便揮手道:「你們走吧,你們既然能做能當,我做兄弟朋友的當然替你們斷後。」

  高辛夷居然踩著茶几沖過來抱住許半夏,叫道:「這才是胖子,謝謝你,我老爹就交給你,你最有辦法。」

  許半夏大驚失色,忙牢牢接住這只野貓,偷眼看向童驍騎,果然見威風凜凜的阿騎一臉驚惶,踢開茶几過來,長臂一抄,把高辛夷抱進懷裡,與許半夏道了別,幾乎是把野貓抱著出去的。

  看著他們走,許半夏只是奇怪,修姨不知聽到看到沒有,怎麼一直不出來?他們剛才在樓上幹什麼?不過這些都不重要,最要緊的還是擺平外面露臺上生悶氣的高躍進。

  許半夏拉開門出去,才拉門,就聽高躍進悶悶地喝道:「回去。」

  許半夏沉著地道:「是我。我讓他們兩個先走了。」

  高躍進怒道:「你憑什麼叫他們走?他們還沒有跟我說清楚,怎麼能走?許半夏,你太過分,一直以來,你都在幫著他們瞞我,沒有你,我肯定早一點可以發覺。你這個狗頭軍師,你是不是以為讓童驍騎使個美男計騙上我女兒,我就會對你另眼相待?你們心也太急一點,設計著讓辛夷懷孕,指望拿個孩子拴住辛夷?告訴你,這招對我沒用。你現在也不用假惺惺留下做好人,你還騙得不夠?你走,我不要見到你。」

  許半夏雖然早準備好,既然是斷後,肯定得受高躍進幾句瘟話,但臨到聽見,還是有點生氣,不過此刻她再不能激怒高躍進,否則他這人爆發起來,那就不是伍建設之流可以比的了。「可是我沒車子,走回家不便。」

  高躍進回頭吼道:「還要我送你回家?你說得出來。叫你那個破兄弟來接你啊。」

  許半夏看著高躍進這樣,心裡反而笑了,高大老闆居然為兒女私事弄得焦頭爛額,又不敢沖女兒發作,自己憋著生悶氣。這種情形可是難得見到。看來冰凍三尺,非一日之寒,野貓養成那德性,還不是給高躍進寵出來的。「我的破兄弟現在眼裡只有老婆,兄弟不要了。不過你忙,儘管生氣,我不打擾你,我就不信走出去沒計程車。黑車也攔它一輛。」

  許半夏一邊說,一邊看高躍進的反應,但直至說完,高躍進只是在夜色中飄來一聲「哼」,卻是連頭都沒轉過來,沒辦法,話已說在前面,只得說到做到,轉身往外走。

  外面都有路燈,光是一個社區,就夠許半夏繞來繞去走上好久。走到社區外,是條專門留給這個別墅區的路,幾乎沒有車輛經過,旁邊都是黑鬱鬱的灌木,路燈暗淡,這才是危險的開始。不過許半夏仗著有本事在身,倒也並不怎麼畏懼,只是自覺走到路中央,免得離灌木叢太近,什麼東西竄出來的話避之不及。

  這條路又是很長,許半夏走得很鬱悶,心裡把高躍進祖宗十八代好好列數了一通。可這還是苦難的開始,因為許半夏知道,出了這條路,外面的公路就連路燈都沒有了。不知在這荒僻的地方能不能攔到車,心裡雖然後悔,可叫她回去問高躍進要車,她還是不幹的。很想就給童驍騎打個電話算了。

  正思想鬥爭,身後雪亮的車燈慢慢延伸過來。許半夏懶得回頭看,一準是高躍進,否則不會那麼慢。高躍進也是生著氣,可想到外面黑天黑地,又不能真扔了許半夏不理,人畢竟是他帶來的,只得忍著氣開車出來,可見了許半夏背著手走得開心,又想扭頭回去,最後磨磨蹭蹭挨著許半夏停下,按下車窗,在裡面喝一聲:「上來,別演苦肉計。」

  許半夏雙手一撐,趴在車頭上,非把臉湊到駕駛座前面的玻璃前,大大地沖高躍進做了個鬼臉,這才回身拉開車門,坐了進去。笑嘻嘻地道:「高總別內疚,我把野貓家祖宗十八代都問候了一遍,我們扯平。不過時間緊急,還沒問候到你。」高躍進既然出來,說明事情還是有迴旋的餘地,許半夏心情大好。真是,走那麼多路,何嘗沒有苦肉計的成分在呢。

  高躍進有點哭笑不得,只會恨恨地道:「他媽的,你這只鬼,壞透了。」

  許半夏還是笑嘻嘻地道:「以前看過一個笑話,說修女與一個俗人打球,俗人一隻球打出去,沒命中,說了句『他媽的,沒中』,修女就奉勸俗人要注意五講四美三熱愛,不能說粗話,否則上帝會報應說粗話的人。結果俗人又一球沒有命中,又罵了句『他媽的,沒中』,天上果然打下一個悶雷,可是打死的卻是修女。可見報應這回事,當真是隔靴搔癢,天雷轟頂而下,卻打在禍首三米之外,神鬼怕惡人,真要將良心全抹殺了,天地又奈他何。高總一開口就是『他媽的』,與我的『壞透了』是一個娘胎出的,咱們都是老天避著走的人,多好。」

  高躍進忍不住一個刹車,看住許半夏半天,才唧唧哼哼地笑道:「許胖子,你比我還毒,做的壞事都已經上升到理論高度。哼,後生可畏。」

  許半夏心中這才把一顆心放下來,高躍進未必心裡就認可了童驍騎與高辛夷這一對,可能也不會做出什麼出格的舉動了。最怕憋著氣不說,只要說出來,無論說什麼,爆炸可能性都會降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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