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四五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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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幹嗎不提?我跟羅武道結婚,一半功勞是咱爸的,什麼羅武道是個有志氣有前程的小夥子?屁!」顧美童心裡的氣還沒消,嘮叨著洩憤呢。 「咱爸是絕症患者,你懂不懂?」顧嘉樹知道,如果他不嚴厲點,他這個姐姐,哪怕是為了過嘴癮,回家也得把這事給倒騰上十遍八遍的,到時候,父親只有又氣又內疚的份兒。於是就加重了語氣說:「我告訴你啊,姐,事都過去了,姐夫也不提這茬了,你要是敢在咱爸跟前倒騰這事,你別怪我不客氣!」 聽說羅武道不跟她離婚了,顧美童以為羅武道寫離婚協議不過是嚇唬嚇唬她,讓她麻利地把他承諾給支援二哥家生四胎的錢掏出來而已,就得意得要命,在鼻子裡不成調地哼著歌,吊兒郎當地說:「好,我不提不提,好像就你知道孝順咱爸似的,我也就是嘴上說說,你當我真能在咱爸跟前倒騰這事啊?又不是往臉上貼金的事,哎——對了,嘉樹,這事你也甭跟你老婆說,我懶得看她那幸災樂禍的嘴臉。」 「知道,我說什麼說,光榮啊?還有,在咱媽跟前也不准提。」顧嘉樹見姐姐跟沒事人一樣哼著歌,心裡很是難受。就更是在心裡暗暗祈禱父親的病一定不要復發,只要父親在,羅武道會念及他的好,不會逼著顧美童離婚,父親一旦沒了,姐姐的婚姻也就成了沙灘上的樓閣,只要輕輕一推,就倒掉了。 顧美童又菲薄了霍小栗幾句,說如果霍小栗知道羅武道要跟她離婚,肯定是要笑出聲來的。顧嘉樹瞥著她,忿忿說:「你就別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了,小栗是那種人嗎?」 「得了,我就知道你會這麼說,我小人?她君子?天呐,嘉樹,你是沒見她怎麼噎我的,那真是讓你滿嘴吐血都只能幹瞪眼的份兒。」 「那是因為你理屈詞窮,不是她厲害。」顧嘉樹又叮囑了一遍,「別忘了我的話,回家不許提姐夫要跟你離婚這茬!」 「記住啦,我還沒得老年癡呆呢。」顧美童抱了抱胸前的包,歪在座位上,「我睡一會兒。」 「如果咱爸問我為什麼去接你回來,就說我去萊西辦點公事,順道把你捎回來了。」顧嘉樹還是有點不放心,唯恐哪兒漏了破綻引起了父母懷疑。 「知道啦——」顧美童閉著眼睛昏昏欲睡。 3 等顧嘉樹把顧美童送到父母家,已經是下午四點多了,進了門,才想起來連中午飯都沒吃,就從廚房找了點東西,草草吃了兩口就回家了。等拿鑰匙開了門,看見霍小栗正坐在沙發上看電視,才突然想起有件事忘了去辦,悔得都恨不能照自己腦袋拍一巴掌了,早知如此,他何不趁著把姐姐送回家這空,去美髮廳跟理髮師做個扣呢? 可既然人已進了門,就出不去了,遂沒精打采地把包往玄關上一扔,懶洋洋地看了一眼霍小栗,回臥室去了。 霍小栗本不想理他,可對顧美童要離婚的事又有點好奇,就跟到了臥室,依在門上看顧嘉樹。 顧嘉樹耷拉著眼皮,好像沒看見她一樣,往下解領帶。 「怎麼回事?」霍小栗終於還是沒按捺住好奇。 「沒怎麼回事,就是鬧了點小彆扭。」顧嘉樹不想把真相告訴霍小栗,怕萬一哪天姐姐惹了她,她圖一時的快意恩仇,把這事給兜出來。 「鬧個小彆扭至於鬧到要離婚的地步了?還把你給千里迢迢地忽悠了去,你姐可真是拿著忽悠別人不當回事啊。」霍小栗習慣了顧美童的一驚一乍,也習慣了她能把一噴嚏打出晴天霹靂的氣勢來,吵一場架就要鬧離婚的夫妻遍地都是,可鬧來鬧去大多還是苟延殘喘在婚姻裡混著,這事發生在顧美童身上,就更是再正常不過了。 顧嘉樹往床上一躺,說我累了。 霍小栗什麼也沒說,轉身去客廳了。 其實,顧嘉樹去萊西的這幾個小時裡,她想了很多,想過去美髮廳找理髮師,轉彎抹角地打聽一下,他是不是給顧嘉樹拔過白頭發。人都出門了,又折了回來,不知為什麼她總有點心虛,好像無論她怎麼迂回婉轉,只要一張嘴就能被理髮師窺破內心的真相似的,她想像著理髮師用怪異的目光看著自己,心裡就毛毛躁躁的。 她知道這事不能拖,拖的時間越長她得到真相的機會就越少。 她坐在沙發上,愣愣地看著電視機裡快速轉換的畫面,想了想,給米糖撥了一電話,米糖是霍小震的女朋友,不,準確地說,應該是霍小震的妻子。 霍小栗抬手把電視關上,等米糖接電話,就問米糖有沒有時間,米糖笑著說現在她沒別的,就是有大把大把的時間。霍小栗就笑著說那你過來一趟吧,我在家。米糖爽快地說好。 霍小栗剛掛斷電話,顧嘉樹就風一樣地卷了出來,「霍小栗!你是不是唯恐天下不亂?」 霍小栗被他弄得有點蒙,「你神經病啊你?」 「對,我神經病,你找米糖幹嗎?你是不是不把這件事攪和得全天下人都知道不算完?」顧嘉樹在臥室裡清楚地聽見了霍小栗跟米糖說話,就毛了,他知道霍小栗跟米糖很聊得來,覺得她找米糖過來,可能是要跟米糖八卦他鬢角失蹤的那五根白頭發的事。女人就是這樣,個個以為自己是頂級聰明的偵探,一旦八卦起男人的花心事蹟來,個個都是給根線頭就能抖摟成一個線團的高手,能很有邏輯性地把一件沒影的事越八卦越逼真。 「你心虛了?」霍小栗不甘示弱地盯著顧嘉樹,上上下下地看著他,「既然你心裡沒鬼,何必風聲鶴唳?」 「對,我心裡是沒鬼,可我怕你把想像出來的鬼栽贓到我頭上!」 「放心,幹屎抹不到人身上。」霍小栗拿起手機,背上包,「我找米糖有私事,請你不要一驚一乍的。」 顧嘉樹又氣又好笑,在所有人眼裡,做醫生的女人,都應該是很文雅的人,無論在什麼場合,從不吐半個髒字。可霍小栗就不這樣,一開始,他以為霍小栗是個個例,甚至還開著玩笑說過她,希望她的談吐能像她的職業一樣文明,沒細菌。霍小栗就笑著說:「你以為職業文明的人說話做事都文明啊,那是別人一相情願地願意那麼認為,文明人和俗人一樣,都要掙錢吃飯,身體都是台迴圈不停的分泌機器。」顧嘉樹就張著嘴,半天說不上話來,再想想自己也是,白天在外面一副冠冕堂皇的領導嘴臉,好像肩上永遠扛著一隱形光環的嘴臉,可回到家裡,這套行頭還不照樣一扔,怎麼舒服怎麼來,老是那麼扛著,多累啊。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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