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六二


  8

  李小青的眼睛盯著那只鑽戒,心裡有一種終於衝刺到終點的複雜感覺,這感覺並不像預料那般盡是喜悅,而是摻雜她沒曾想過的空落和茫然。

  康偉向她求婚了,她未來的幸福生活勝券穩操了,只要她張嘴答個「願意」,一切都將功德圓滿。她這幾年來的努力,曾經的恥辱和自卑,一切都將劃上句號。她,醜小鴨,得到愛情,得到幸福了。

  「我願意。」她終於把這三個沉重又輕鬆的字送出嘴唇。

  他微微笑著,並沒有太多驚喜,自然而然地把鑽戒拿出來,套到她左手的無名指上,然後示意服務員給他們倒上紅酒,掂起酒杯,向她敬酒。

  兩隻酒杯在空中輕輕一碰,發出清脆的聲音。

  「那這幾天找時間去把證領了吧。」他呷下一口酒,說。

  聽到「證」這個字,她突然清醒過來,雖然鑽戒在手,但證才具有真正的法律效力。

  「你什麼時候有空?」她裝作不經意地問。

  「明天吧,你呢?」看來他也著急。

  「行,我請個假。」她隱隱有些擔憂,求婚之後他還會不會改變心意。

  「到時我過去接你。」

  接下來,他輕鬆自若地吃飯,她卻心煩意亂,滿腦子都是各種可能性。

  突然,她左眼皮和右眼皮同時猛跳,然後手機就震動起來,她特意調的震動。

  「我去一下洗手間。」她急匆匆站起來走出去。

  快步走進衛生間,她掏出手機,螢幕上顯示的是「未知來電」,她疑惑叢生,心裡卻隱隱有不好的預感,接通後放到耳邊,只聽對方喊了一聲:「小青姐!」然後就嚶嚶唔唔哭開來。

  「你別哭啊!」她的預感真的應驗了。

  「小青姐!他騙我!嗚嗚……」

  「楊洋,你先別哭,好嗎?」

  「怎麼辦?他騙我!同學們都笑話我!」

  「傻瓜!這有什麼可笑的,你沒有做錯什麼,你已經把自己想做的做完了,不是嗎?你告訴過我,只要你把螺給他,你就算完成了心願了,不是嗎?」

  「可是,一切都是假的,根本就沒有什麼心願!我像個笨蛋一樣被人耍得團團轉!」

  「心願本來就沒有什麼真假!你相信有那樣的傳說,你願意去找到黃金寶螺,並且去做了,還完成了你自己心願,不是嗎?他的心願是假的,可是那根本與你無關!他是他,而你是你,你明白嗎?」

  「嗚嗚……可是他不要我了!」

  「你不是喜歡康偉比他更多一點嗎?你根本不是很喜歡他,你只是不甘心而已!」她說出這句話的時候,心裡一陣猛跳。

  「嗚嗚……他不要我辛苦找到的黃金寶螺……」

  「黃金寶螺是你努力地找到的,他根本不懂得它的價值!也不配擁有它!它的價值並不會因為他要不要而改變!一隻螺到了懂得欣賞它的人手裡,就是無價之寶!」她說完之後氣喘吁吁。

  「小青姐……你好凶噢……」楊洋終於破涕為笑。

  「呵呵……」她也笑了,心裡突然有種豁然開朗的感覺。

  「等你上網再說吧,我不浪費你電話費了。」

  「好,那一會兒見。」

  掛了電話,走出衛生間,回到包廂,她看見用紙巾擦嘴的康偉,微微籲了一口氣。

  「吃飽了嗎?走吧。」她過去說。

  「嗯,好。」他站起來。

  兩個人離開飯店,她讓康偉開車把她送回公司。

  回到辦公室,她馬上把電腦打開,登錄MSN,楊洋已經在那兒等著她了。

  「小青姐!我看見周遊了!」她怎麼也沒想到,楊洋第一句給她發過來的竟然是這話。

  周遊?她的心不受控制地狂跳起來。楊洋看見他?怎麼可能?

  「別開玩笑了,他在哪裡?」她打字的手都有點顫抖。

  楊洋很快給她發了一個連結,在她點選連結等待網頁打開的時候,楊洋解釋道:「剛剛我在搜黃金寶螺的價值啊,看了很多網頁,就看到這個網頁了!」

  網頁終於打開了,標題是「上海諸螺紀展覽會保安戒備森嚴,一螺值百萬」,下面是幾張照片,其中一張上面是吳老闆和幾個人站在一隻螺旁邊,那螺,赫然就是龍宮翁戎螺,而站在吳老闆旁邊的那個人,赫然就是周遊!周遊西裝革履,一臉傲然,他身邊居然還站著他奶奶,老太太衣著打扮雍容華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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