學達書庫 > 時尚閱讀 > 愛在唐朝 | 上頁 下頁
五八


  被遺忘的記憶突然如襲卷而來的潮水狂湧上心頭,天啊,在那個車水馬龍的世界裡,我到底遺忘了一些什麼,我怎麼能遺忘……曾經穿越時空到過唐朝,曾經刻骨銘心的愛過也被愛過,繁花盛開的洛陽,碧波蕩漾的萬山湖,美麗如畫的傾城山莊,血染喜服的婚禮……這些往事一幕幕仿佛就在眼前,為什麼在那個世界裡竟能輕易將它們忘記,心,曾那般的疼痛,難怪在湖中下沉時會看到古老交錯的場景。

  等等。

  我目光驚詫打量四周。

  古香古色的房間,輕紗搖曳的垂簾,窗子外的那一片天火紅燦爛,落日的餘輝傾灑進來落入房中,夕陽正是無限好,樹葉兒在窗外嘩嘩作響,街道上傳來的小販叫賣聲不絕於耳,而街上的那一幢幢建築古老而華麗,路上行人的裝束是那樣陌生又眼熟,布衣、禮冠、長衫、紗裙、小扇、紙傘……

  難道——

  我再一次穿越時空回到了唐朝。

  我瞪大眼睛無法言喻的怔驚湧上腦海。

  滿月定睛打量床上的人,這個女子的眼神看起來好熟悉,她目光中有著明顯的震憾、憂慮、歡喜、詫異,而且,那沉沉目光向她看來時仿佛兩人是相交多年的好友,奇怪了,她從來沒有見過這個女子,她怎會用這種神情凝望她。

  她疑惑開口。

  「姑娘,我們在哪裡見過嗎?」

  滿月的眼神看起來很迷惑,難怪她不認識我了嗎,我努力起身,正要開口,視線掠過一片淺藍,心驀然一驚,再低頭認真打量,白色T恤緊緊包裹在身上,牛仔褲不知何時被劃開了一道口子,腳上的鞋已經遺落,怎麼可能,我竟是這樣一副模樣……掙扎著起身撲向桃木桌邊的銅鏡,鏡中映出一個無比熟悉的容顏——

  烏黑亮麗的碎發長及肩頭,黑溜溜明亮的雙眼圓瞪,紅而豐潤的雙唇,精細高挑的眉。

  這張臉是——我——沈千尋。

  沈千尋,女,23歲,體重120斤,臺北女子音樂學院應屆畢業生,擅長古箏、柳琴、鋼琴、戲曲,怎麼可能,我竟帶著自己的軀體再次穿越時空回到了唐朝,如果說以前所發生的一切像一個夢,而這一刻,我所看到的更像是一個夢。

  當初,我以為自己不會懦弱,但在愛與被愛之間無法圓滿時,最終我還是選擇逃避,以為靈魂消散就會一了百了,但上天竟再次和我開了一個玩笑,為什麼,為什麼要再一次的將我送回來。

  我用力攥緊桌上細瓷花瓶。

  大腦在這一瞬間變得繁亂,長孫炎煌、南宮博的面孔在腦中交錯閃爍,不,不能再想起他們,結束了,一切都已在上官琉雲死亡的那一刻結束,我好不容易從那段感情中掙脫出來,不能再輕易淪陷,即便這次回到唐朝,我也不會再觸及那段過往,那兩個男人,一個被我愛得死心踏地,最終卻還是被他傷害,另一個為我放棄所有,卻什麼也沒得到,如果一切無休無止糾纏下去,生生世世都無法安寧。

  五十

  滿月看出我神情中的異樣。

  「姑娘,怎麼了,你沒事吧?」

  我慌亂間回過神來。

  「沒事,只是突然覺得有些頭暈,休息一下就好了。」

  她將我扶回床上。

  「看你的樣子不像咱們大唐人,你大概是從西域來的吧,我早就聽人說過西域姑娘服飾奇特,個性豪放,今日一見果然不假,只是,你為什麼會從屋頂掉下來?」

  西域?我深吸口氣,也罷,這是一個很好的解釋,不需要我再費心掩飾些什麼,既然是新的身份、新的面孔,那麼也該有個新的開始,我不需要讓她知道沈千尋就是曾經的上官琉雲。

  滿屋子清淡花香慢慢平息我腦中浮躁。

  我抬頭沖滿月感激笑笑。

  「小女子名叫沈千尋,本是大唐人士,很早以前我隨經商的爹爹定居在西域,後來,爹爹死了,落葉總要歸根,這一次我帶著他的骨灰回到大唐安葬,身上還剩下不少銀子,本想用它們置些家當在長安落腳,誰知竟然遇上了匪徒,我被他們劫持,後來好不容易找了個機會逃出來,順著牆就上了您的屋頂,不想腳下懸空竟掉落下來。」

  我握緊雙手,掌心滲出些微汗珠,這樣的謊言她會相信嗎。

  滿月眼波流轉思量著我方才的一番話。

  她是個善良的人,不管相不相信我編的故事,一定會留我在這裡暫時落腳。

  果然。

  她眉頭鬆開莞然一笑。

  「原來如此,既然姑娘沒有可去之處,不如先留在咱們鮮花滿月樓吧,我這裡雖說是青樓,可絕不會強人所難,這裡現在有的是空房,你先暫且住下吧,那些死丫頭,拿個藥膏也能磨增半天,你先休息,我出去看看,等會兒讓人送些衣服過來給你換上,呵,這裡畢竟是大唐,你這模樣走出去會嚇著人。」

  她將薄帛被輕輕覆蓋在我身上後掩門而去。

  我閉上眼思緒飄飛。

  這是命運嗎,是命運吧!沈千尋,一直都是命運在選擇你,現在,輪到你選擇命運了,上官琉雲的一切就讓它隨著那場染血的婚禮埋葬,從此,唐朝只有重新開始的沈千尋。長孫炎煌,南宮博,或許有一天還會遇到,如果真有那樣一天,我會在微笑的人群中與他們擦肩而過,從此,只做陌路人。

  細碎淩亂腳步聲再次響在門外。

  淡淡脂粉味再一次撲鼻而入,那些姑娘們手中拿著藥膏推門而入。

  黃衫女子拿著藥在我手臂細細塗抹時,憤然不平開口。

  「風月樓那個雲如月憑什麼那麼囂張?」

  綠衫女子跟著搭腔。

  「對啊,依我看,不過就因為她那張臉長得像死去的琉雲姑娘。」

  房內頓時喧攘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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