愛在唐朝(31)_學達書庫

三一

　　他竟然同歐陽雪兒一同回到長安。是要回來奉旨成婚的嗎？

　　驚喜的火焰在瞬間驟然冷卻，原以為他是來找尋我。卻沒想到一切果然經不起考驗。

　　歐陽雪兒她此刻的神情將我心中壓積的怒火牽引了上來。在洛陽，處處對她忍讓，礙于上官城對歐陽朔的敬意，縱然她再怎麼出口傷人也未曾與她較真。如果她真的把這種忍讓當成軟弱，那她就真的錯了。

　　憤怒在我心裡翻騰，目光逐漸變得冰冷。這一次我不想再與她微笑相譏。

　　她未察覺我的情緒，繼續出言詆毀：「不過只可惜你終究只是上不了檯面的山野女子，就連台下……」

　　「你說夠了嗎！」我語氣冰涼，打斷了她的話。深深吸了一口氣，在她面前站定。

　　她先是一愣，爾後又道：「哼！我難道說錯了嗎？你不過就是一個……」

　　「啪——」

　　時間，在這一刻凍結。所有的目光都凝聚在我手上。

　　這一耳光，用盡了我全部的力量。

　　歐陽雪兒倚仗家世盛氣淩人，她將自己的面子看得那麼重要，卻把別人的尊嚴都賤踏在腳下。我早已經，忍無可忍！

　　隨著慣性，她一個趔趄，她摔入了身後長孫炎煌的懷中。她的臉紅腫了起來，目光不再那樣的囂張。

　　身為朝廷高官之女，從小養尊處優，身邊的人諂媚奉承，她何曾被這樣教訓。捂著臉頰，滿眼的難以置信。淚從她眼中滑落，楚楚可憐的樣子，惹人憐惜。

　　長孫炎煌的目光，如劍般直刺我的心臟。一抹緊張，一抹心疼，一抹狂怒……數不清的眼神，交織著，向我掃射而來，頓時刺痛了我的眼睛。

　　我心竟然像要裂開一般，疼痛了起來。如若今天挨打的是我，他會不會如此的憤怒？

　　果然，沒有猜錯，只是短短的數十天，什麼都改變了。

　　早就應該清楚，沒有什麼永遠，沒有亙古不變的愛戀。穿越了千年的時光，我不服輸，倔強地找尋，極力地爭取和追逐，到最後換來的竟然是心破碎的哀傷。

　　看著他將她摟在懷中，全身的力氣仿佛被抽幹一樣。我的心一陣一陣地劇烈抽搐，痛快速蔓延，從心臟一直到四肢骸骨。人像置身在了冰窖裡，知覺漸漸麻木。

　　「道歉！」冰冷的聲音傳來，他的眼中有著令人焚燒的怒意。

　　所有的堅強在這一刻瓦解。

　　「你，心疼了嗎？」我微笑開口，聲音溫柔得令人心悸。眼淚卻緩緩地滑下臉龐，一滴、兩滴……連成串，打濕了我的唇角，鹹鹹的，帶著苦澀。

　　……

　　一片沉默！他沒有回答。安靜得只聽到自己淩亂的心跳。一切，就在這裡結束吧。

　　我不再回避，直視他的目光，抬起頭露出絕美的笑容：「你可以替她還手！我絕不會躲。」

　　依舊令人窒息的沉默，他的目光，竟在這一刻變得閃爍了然。只是一切我已不想去探究，哀傷和絕望已經將心化成了灰。

　　「再見！」我用盡最後的力氣，輕輕地丟下一句，轉身離去。

　　再見！如驚雷般，讓他醒悟了過來。

　　當她的淚從眼中滑落的那一瞬間，他看到了她心底的絕望、哀傷。

　　他不明白她為何出手傷人，他不明白她為何瞬間冷漠。這一刻，他終於知道她誤會了。她在用堅強掩飾心中的脆弱，但一切不是她所想的那樣。

　　她滿臉的淚，笑得卻如花一樣綻放。看著她偽裝的倔強，那樣的神情，揪痛了他的心。

　　她轉身離去，如往常一樣的背影。讓他覺得，今天若如從前那樣放任她離開，那他這一輩子，都會永遠的失去了。

　　那種被掏空了一般的感覺，在前一刻都還在折磨著他。失而復得的狂喜是那樣的鮮明，重逢的那一眼，他清楚地知道自己心如火焰在翻騰。

　　他不會再讓她離開。現在是他做決定的時候了。

　　「站住！」

　　狂怒的聲音從身後傳來，他後悔了嗎？

　　轉過身，抬起頭，緩緩地閉上眼睛：「你動手吧！」

　　等著那重重的耳光，狠狠地打到我心上。打吧！如同上官城那般，一巴掌打斷我心中所有的幻想。從此以後，各不相干。

　　但——手上溫暖，清晰傳到臉上，指尖灼熱地劃過我的臉龐。那種憐惜的溫柔，再次地勾起人心底軟軟的痛。

　　「我該拿你怎麼辦？」柔柔的話語，響在耳邊。

　　睜開眼，是我的錯覺嗎？他的憤怒已經消失不見，唇邊揚起一抹無奈，一抹心甘情願的淪陷。如初見時一般，他的眼如泛起漣漪的深潭。目光，如春風緩緩吹入我的心中，吹走了絕望和悲傷。那一瞬間死去的心，竟又開始跳動。

　　突如其來的溫柔，令我不知所措。

　　他的手在我臉上慢慢遊走。

　　他低下頭，凝望著我，嘴角慢慢地向上揚起，他竟然在笑！

　　如清幽亙古的風從宇宙的那一邊吹來。我心中頓時漫山遍野的花，朵朵盛開，一縷芬芳在飄蕩。

　　他繼續說道：「這次回長安，我是要向皇上說明一切，讓他取消賜婚。」

　　我的淚水，再次奪眶而出。原來我竟對他有這樣深的誤會。

　　「長孫……」我露出笑容，「我，和你一起進宮！」

　　君無戲言，皇上定是不會輕易改口。盛怒之下，一切的事情難料，我一定要在他身邊。

　　「琉雲！」他的手停住，透出一抹無奈，最終眼裡熠熠生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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